尚书房内,檀香袅袅。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垂首肃立,弓着腰背,在御案前恭谨且小心翼翼。
朱元璋正低头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疏,朱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是房中唯一的声响。
他一面批阅,一面分神听着毛骧低沉而清晰的汇报。
「你的意思是。」朱元璋目光未擡,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个程道知晓孙英的同党是谁?」
「回陛下,正是如此。」
毛骧的头埋得更低了些:「但他声称……只肯对太子殿下言明。若不得见,便要即刻自尽。」
朱笔的移动骤然停住。
朱元璋缓缓擡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毛骧身上。
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皇帝沉吟片刻,眼中已有了决断。
他重新落笔,语气冰冷得不容置疑:
「既然此人指名道姓要见太子。」
「那你就去东宫走一趟,知会太子。」
字句如同冰珠砸落:「程道若真能供出孙英同党,便赏他一个痛快。若是欺瞒于咱……」
皇帝的声音压得更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
「拨皮充草,以儆效尤。」
「拨皮充草」四字掷地有声,饶是惯见血光的毛骧,脊背也几不可查地紧绷了一下,方沉声道:「臣遵旨!」
不敢有丝毫迟疑,他领了旨意,躬身退出,步履匆匆地踏向了东宫的方向。
斜阳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庭院里投下暖融的光斑。
朱标靠坐在一张宽大的圈椅中,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