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岁那年初学步时,便是这般神情。」王氏将一筷醋鱼夹到他碗中,酸香随热气氤氲开来,「绷着嘴角,眼睛却亮得骇人。」
重溟望着碗中渐凉的米饭,喉间有些发紧。
王守仁忽然起身:「我让下人去温壶酒来。」
正当此时,厅门吱呀作响。
小舅王世廉携着身怀六甲的苏氏踉跄而入,竟双双跪倒在青砖地上,苏氏隆起的腹部几乎触到冰冷地面,惊得王氏失手打翻了醋碟。
「姐夫!姐姐!」王世廉额头重重叩地,「世廉猪油蒙心,先前采购云锦时以次充好,私吞了帐面银子......全因香儿身患疾病,需耗大量钱财治病......」
苏氏泪如雨下,双手护着肚子俯身:「此事都怪妾身,如今幸得璋儿赐药,妾身顽疾已愈,要打要罚,全凭姐姐姐夫发落......」
王守仁手中的酒壶「啪」地落地,他望着弟弟额间的红痕,又看向苏氏微颤的身形,一脸动容。
王氏早已上前搀起苏氏,指尖轻抚过她微隆的腹部:「傻孩子,天大的事不能好好说?」转身时却瞪了王世廉一眼,「待孩子出世,罚你给铺子白干三年活计!」
重溟擡起头对上了舅母苏氏感激的目光,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当是对方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发现王世廉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变化,不欲让两家人之间再因为自己关系产生芥蒂。
「姐夫,劣等云锦已全部追回,亏空也补上了......」王世廉急忙补充。
「好!好!好!」王守仁连道三声好,脸上阴霾尽散,「还没用饭吧?快添两副碗筷!」
席间,当王世廉听闻重溟即将远行的消息时,大惊:「不能等孩子出世再走吗?让小舅也沾沾你的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