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其家眷多在徐州、下邳两城,焉肯为臧霸效死?」
「可若是使君弃城而走,让臧霸占据此地:一则,其人掌控了降卒家眷,便可借以安定众心。如此一来,降卒便会死心塌地为其效命;二则————」
「若臧霸占据了徐州州治,野心定然膨胀,焉知其不会生出鲸吞徐州之心?」
陶商闻言,缓缓点头,深以为然。
许耽见状,又抛出一个新问题:「然单论固守亦非良策!今春府库存粮本就不丰,一旦被围,各地粮赋无法运入,士卒无食,又该如何守城?」
糜竺接话道:「吾等缺粮,臧霸大军定然更甚!只要严守城池,待其粮尽,自会退兵。」
许耽立刻反驳道:「然两月之后,当季新粮便可收割,彼时臧霸又何愁无粮?」
陈登目光锐利,沉声道:「正因如此,吾等必须在此之前,设法退敌!」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许耽身上。
设法退敌?
我?
可不管许耽心里是怎幺想的,眼下众目睽睽,他只得硬着头皮,抱拳肃然道:「使君放心!有末将在,徐州城定然固若金汤!」
待众人散去后,陈登与糜竺一同折返,谒见陶商。
甫一见面,陈登便直言道:「使君,当务之急,乃是严防许耽率兵弃城!」
陶商闻言,脸色间大变,有些焦急地说道:「陈校尉何出此言?许将军乃先父旧部,追随多年,向来忠心耿耿!」
陈登沉声道:「许耽此人颇为贪财,然贪财者必好享乐,贪享乐者必惜命畏死!」
「此前他在琅琊境内坐拥三城,手握五千精锐;而臧霸麾下两万之众,大半是裹挟尚未编练的我军降卒,其本部嫡系不足八千。」
「那些降卒本就是陶公旧部,家眷又皆在我军治下,许耽若能据城登高一呼,晓以大义,降卒即便不倒戈,也必四散溃逃!那臧霸仅凭自己手下数千人马,连开阳城都未必能克!」
「然许耽畏敌如虎,望风而遁,致使臧霸一路势如破竹,不但轻取开阳、即丘,还一连席卷东海数县!」
「今守徐州,若他故态复萌————只怕使君危矣!」
陶商被这番话吓得心惊肉跳,方才压下的逃跑之念又冒了出来,脱口道:「那————不若速速撤往下邳?」
「撤往下邳亦是无用。」
陈登摇头说道:「其在徐州会逃,在下邳便不逃幺?」
「更何况,一旦吾等弃守徐州城,而让臧霸占据了州治,那其人便算是掌控了琅琊、东海二郡,若再与昌豨合兵攻取彭城,徐州五郡他便已得其三!」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森然:「彼时使君据守下邨,便成了他一统徐州的障碍」
「其必欲除使君而后快啊!」
「欲除之————而后快?」陶商身子微微一颤,脸色有些发白,颤声道:「既如此————如之奈何?」
糜竺此时开口道:「使君,如今唯有遣使赴广陵,请刘使君发兵相救,方能解此危局。」
陶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对!对!当速遣人请刘使君!」
陈登这个时候却冒出来一句:「然则刘使君若当真领兵来援,解了臧霸之围,使君您又该如何酬谢呢?」
此言一出,堂内气氛陡然一凝。
陶商虽庸,却也不是傻子。其父陶谦在世时,也曾对他多有教诲。
听到陈登这话,他心中已然明了二人来意,却仍想挣扎一番,有些迟疑地说道:「这————如今曹豹兵败身死,下邳相空缺————额————吾恐淮南袁术或有北犯之意,嗯————这————不若,让刘使君一如广陵旧例,兼领下邳郡?」
「如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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