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想明白这一点,立刻堆起春风般的笑容,起身说道:
「子仲,何须如此介怀!」
「允昭对你素来景仰,昨日还跟我说,『早就听闻子仲乃仁厚君子,海内称贤』。特意恳请我携其同来府上拜会。」
「对这制盐新法,他也早有明言『糜氏掌销路、承投入,若肯共襄盛举,能得五成利便属邀天之幸,又岂敢奢望太多?』」
他话里开始找补:「备受子仲相助良多,可谓恩深义重!方才不过是话赶话的意气之争。」
「允昭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了些,子仲万勿当真!至于那制盐新法的具体分成,待盐场建成后再议也不迟!何必急于今日?」
与此同时,张昀也一改方才的锋芒毕露,整个人气质如同冰消雪融。
他对着糜竺躬身一揖,语气诚恳谦逊:
「子仲先生容禀,昀素闻先生高义,我主亦屡次盛赞先生品格如圭璋!方才……」
「实乃小子一时情急,言辞无状,冒犯之处,万望先生海涵!昀绝无要挟之意!若有不妥之处,先生权作是晚辈莽撞胡言便是!」
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宛若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心头五味杂陈的糜竺牢牢罩住。
一个温情抚慰、擡高对方、压下苛刻条件。
一个姿态放低、谦逊认错、消融双方敌意。
糜竺只觉一股深重的无力感从心中泛起,再无先前掌控全局的底气。
他脸上泛起一丝略显苦涩的笑容,自嘲道:
「玄德公莫要再遮掩了……允昭郎君今日一课,糜竺铭记于心!从此再不敢小觑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