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所产之盐泥沙混杂,其色浑浊,其味苦咸;二者,全赖天时,一场暴雨便能将数日之功尽皆冲毁,产量极不可控;三者,需人工刮取滩盐,颇为耗费人力。」
「而且此盐极易吸潮,难以久储,纵是贫苦百姓购得,亦需自行淘洗熬煮方堪食用。故民间虽偶有制之,官盐却从不收此等次货。」
「此类粗制土盐,在青、冀沿海偶见,不过是乡野小民聊作糊口罢了。」
他最后几句话是对着刘备说的,潜台词不言自明。
这一段条理清晰的评断,让原本对此抱有巨大期望的刘备,如同冰水浇头,知道合作怕是要泡汤了。
要糟啊!
这法子竟如此低劣?
不过,子仲所言与允昭昨日提及的流程似有些不同?
虽然刘备心中对张昀仍有信心,可糜竺毕竟是制盐的行家,又刚厚助了三万石军粮。
因此就算被人指着鼻子说「识人不明」,他也不好直接反驳,只能讪笑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
「啊,原来如此!子仲兄不愧是此道行家,见闻广博。是备心切,未能细察,有些孟浪了。」
说着连忙对张昀招手示意,「允昭,先坐下吧。」
然而,张昀此时立于场中神色平静,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羞恼。他看向自家主公,微微一笑,眼神中传达的信息很明确:
「主公莫急。」
他随即转向糜竺,没有丝毫慌乱,朗声说道:
「久闻东海糜子仲,仁厚守礼,有君子之风。然今日一晤方知,世人之言,多有溢美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