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引着蔡卞步入府中,两人于水榭凉亭中分宾主落座。
小桃奉上清茶,茶香袅袅,却化不开空气中那无形的审慎与衡量。
对于眼前这位蔡元度,徐行的心情是复杂的。
与其兄蔡京那几乎定论的「奸佞」相比,蔡卞其人,很难简单地以「忠奸」论之。
地方任上,他确实是一位能臣。
任江宁府时整顿吏治,兴修水利;任广州时发展海运,惠及商民,在百姓中口碑颇佳,绝非庸碌之辈。
然而,一旦重返权力中枢,此人便似换了一副心肠。
借《神宗实录》编纂之机,大兴文字狱,睚眦必报。
其中虽不乏确有排谤新法、该当惩戒的迂腐之人,但也有如陆佃这般仅,因未在元祐年间遭贬,且被旧党强拉去编修《神宗实录》以示「公允」的王安石门下弟子,亦遭其无情清算。
当真应了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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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其后主导的「同文馆之狱」,罗织罪名,手段酷烈,几近疯狂。
若说地方任上的蔡卞尚有为民之心,那幺入京之后的他,则彻底沦为被党争仇恨吞噬的野兽,其对政治环境的破坏,在绍圣年间堪称最大。
章惇之狂,曾布之滑,蔡卞之阴,共同构成了哲宗朝后期令人窒息的政坛底色。
在徐行暗自品评对方之时,蔡卞同样在细致地观察着这位年轻的帝王近臣。
他原以为徐行不过是个运气极佳的幸进之徒,但此前入宫觐见,官家赵煦竟明言让他「先去徐宅拜会」,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年轻『近臣』。
他已隐隐察觉到,这位年轻官家对即将返京的熙宁旧臣,态度似乎并非全然信赖。
「蔡某特来感谢怀松在朝堂之上仗义执言,方使卞得以归京。」见徐行迟迟不语,蔡卞率先打破沉默,言语客气,却带着一丝试探。
「使相言重了,下官人微言轻,不过是据实而言。」
「使相回京,想必已入宫觐见过陛下?」徐行端起茶盏,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皇帝。
「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