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关窍,变幻莫测,祖母活了这把年纪,于人心或有些许拙见,但对这庙堂,实在是给不了你什幺真知灼见。」
盛明兰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试探道:「祖母,您说……若我以徐家子嗣单薄、香火堪忧为由,能否求得陛下对怀松网开一面?」
「糊涂!」老太太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猛地抽回手,声色俱厉地呵斥道,「敲了一次登闻鼓,便壮了你的胆子,真以为可以家眷之身妄议国事了?」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盛明兰面对祖母的斥责,垂首默默,不敢辩驳。
「我听你二哥提起过,怀松手上是有些真功夫的,并非如你父亲那般纯粹文弱书生。」
「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整日里为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愁眉不展,不过是庸人自扰。」老太太语气稍缓,试图开解。
「可是祖母,」盛明兰擡起头,眼中忧虑未减,「我盛家入京这些年,庄学究在学堂上讲论时政,每每提及宋夏战事,总是说我朝败多胜少。」
「那些所谓的捷报,往往语焉不详,其中怕是还有隐情。」
「叫孙女如何能不担心?」
老太太见她仍是执迷于此,不由提高了声量:「你幼时便懂得审时度势,深知『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怎幺嫁入徐家之后,眼界心胸反倒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可是觉得如今无需再如往日那般处处小心谨慎,便开始失了分寸?」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孙女:「既为一家主母,丈夫在外为国效力,你却在后方这般作小女儿姿态,将来如何能端得起徐家的门楣,撑得起这分家业?」
「你若在国事上不知进退,任性妄为,闹到官家面前……你信不信,官家一纸诏书便能让你与怀松和离!」
「以他如今圣眷之隆,多少高门贵女抢破了头想嫁过去?」
「你可莫要忘了,能保你如今在徐家安枕无忧的,除了怀松的敬重,更有陛下大婚时赐下的那块『贤德明慧』匾额!」
这些道理,盛明兰何尝不知。
她明白祖母是误会了自己,怕自己又如从前那般,为了达到目的而行险闹腾。
可她此次并非想胡闹,心中盘算的,其实是能否以子嗣为由,向陛下陈情,求得随行西北的许可,而非阻挠丈夫赴任。
不过,此刻她并未解释,深知在祖母盛怒之下,虚心静听才是最好的平息方式。
不多时,盛长柏在房妈妈的引领下步入厅堂。
兄妹二人相互见礼后,老太太便开口问道:「长柏,今日朝会,可有什幺不寻常之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