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踏进宅门时,恰是午时正刻。
厅堂内,盛明兰与魏轻烟正在用膳,见他归来,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碗筷。
「可备了我的午饭?」
徐行将手中那身崭新的绯色官袍与官帽递给迎上前的小桃,含笑问道。
「自然备着的。」盛明兰口中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身醒目的绯袍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官人这是……升迁了?」
「嗯,升了。」
徐行接过小桃递来的碗筷,语气平淡。
二十岁的绯袍官员!
盛明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喜的是丈夫年少得志,前程似锦;忧的是这圣恩未免太过浩荡,晋升之速犹如烈火烹油,让他有些胆颤心惊。
她父亲在官场兢兢业业二十年,也是最近才因徐行之故得以穿上绯袍,而徐行自己,入仕不过半月竟已达成,这如何不让她心生隐忧?
魏轻烟的反应则更为直接。
她立即起身,近乎虔诚地从小桃手中接过那身绯袍,轻轻置于膝上,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光滑的缎面,眼中满是难以自抑的珍爱:「这……这是五品绯袍?」
「只是赐绯,以示恩宠,寄禄官实为朝奉郎,这般破格升迁,已足够让言官们议论了。」
「若再高些,怕是要连累陛下被谏官指责为赏罚不明了。」
徐行心里清楚,若非赵煦今日借着清算旧党的势头给不少人都开了官,单是他这朝奉郎的晋升,就足以引来无数非议。
「赐绯亦是绯,这是殊荣,天大的殊荣!」魏轻烟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袍服,郑重地交还给小桃,叮嘱道,「仔细收好,莫要沾了灰尘。」
徐行见魏轻烟对这袍子如此小心,心下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一件象征身份的衣服罢了。
但他也不愿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拂了她的欣喜之情,便由着她去了。
「娘子,新宅院那边准备得如何了?」徐行一边用饭,一边问道。
徐宅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反而常在饭桌上闲话家常。
「家具器物这几日都在按清单置办安置,大多已摆放妥当。若要搬迁,这两日便可着手进行了。」
「好,那你去翻翻黄历,选个最近的吉日,我们把家搬过去。」赵煦既让他暂离朝堂漩涡,他正好趁离京前将这些家事料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