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帆带人再次入殿,如鹰拿燕雀般将瘫软的吕大防从地上架起,向外拖去。
「陛下……太庙太祖誓碑犹在,『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陛下如此苛待老臣,他日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于九泉?」吕大防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嘶吼,随即又将矛头指向徐行,「徐行!一切皆因你这逆贼而起!陛下……此人有才无德,乃国之巨蠹,陛下万万不可重用啊!!」
若不是地点不合时宜,徐行真想冲上去踹死这老贼——临死了还要反咬一口,污他清名!
他徐行至今连一枚铜板俸禄都还未领,怎就成了「国之巨蠹」?
赵煦听着吕大防大放厥词的声音渐渐离去,内心却是充满不屑,本想听听以一国首相之职行叛国之事会是有什幺高大理由,没想到却听了这些让他作呕的「自以为是「。
吕大防,当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或许他也在害怕新党回朝之后的清算吧,毕竟在他心里搏一搏亦是贬谪,新党回朝亦是贬谪……
「怀松,此番你立下大功,受委屈了。」赵煦似怕徐行心中芥蒂,温言安抚,「待此事尘埃落定,朕必有重赏。」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敢居功。」
「功则赏,过则罚,望卿自勉,与朕同心,共开盛世。」赵煦轻轻拍了拍徐行依旧保持作揖姿势的手背,言辞恳切。
「你一宿未眠,身上带伤,先回府好生休养,明日大朝,你我君臣,再一同收拾这些老朽!」
「微臣,告退。」
徐行再次行礼,缓步退出垂拱殿。
精神一旦松懈,极度的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若非亲眼见证吕大防倒台这股心气撑着,恐怕亦是撑不到现在。
刚出宫门,便见盛明兰带着小桃、林冲,正焦急地驻足眺望。
一见到他的身影,盛明兰高呼一声「官人」,竟不顾礼仪,提着裙摆小跑而来。
「二哥说你受伤了!伤在哪儿了?重不重?」她冲到近前,眼见徐行袍服上大片已呈暗褐色的血渍,也顾不得身在何处,双手便在他身上轻轻摸索,试图找出伤口所在。
「无妨,皮肉伤而己,太医已处置过了,我们回去再说。」徐行握住她微凉的手,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