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步出东华门时,已是日影西斜。
望着远处在车辕上打盹的鲁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缓步走近。
今日在宫中与官家赵煦的一番深谈,着实耗费心神。
要将自己的政见徐徐灌输给这位年轻官家,并非易事。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恳切陈词,他终于说服赵煦将矛头转向势力盘根错节的朔党。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拜高滔滔所赐。
她与苏辙过从甚密,致使赵煦对蜀党心存芥蒂。
然而治国理政,岂能全凭个人好恶?
眼下朔党才是心腹大患。
反倒是失了苏辙的蜀党与缺了程颐的洛党,如同被拔去利齿的猛虎,已不足为惧。
「鲁达。」
徐行轻唤数声,又推了推他的肩膀,这才将鼾声如雷的鲁达唤醒。
「恩?」鲁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猛然惊醒,慌忙坐直身子:「主君,您出来了?」
「嗯。」徐行一边踏上马车,一边嘱咐道:「日后若见我没有与其他官员一同出宫,你们自行回府便是,不必在此苦等。」
「好。」鲁达爽快应下。
以他直率的性子,让他整日枯坐等待,确实是为难他了。
待徐行坐稳,鲁达扬鞭驱车,回头问道:「主君可是回府?」
徐行正闭目养神,闻言忙道:「去范相公府上。」
不料话音未落,鲁达猛地勒住缰绳,满脸困惑地转过头来:「范相公是谁?府邸在何处?」
「......」
徐行一时语塞。
他这才发觉,自己竟也不知范纯仁的住处所在。
不得已,只得命鲁达调转车头,重回东华门询问守卫。
幸而徐行如今在宫中颇有声名,一位皇城司卫尉副使详细指明了方向。
几经周折,待徐行终于望见范府门匾时,天色已然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