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落下,眼前一片鲜红。
明兰在女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寿安堂,前往正厅接受父亲的训诫与「授绥」之礼。
盛纮说了些「宜尔室家」的训导后,将一条红绥的一端交到女儿手中,另一端交给徐行,象征将女儿托付于他。
礼毕,盛明兰终于踏出盛家。
登上花轿的那一刻,她透过盖头的缝隙,最后望了一眼那熟悉的门楣,心中默念:「别了。」
轿帘垂下,隔绝了她对过往的所有眷恋。
沿着既定路线,迎亲队伍返回徐宅。
与去时相比,队伍中多了盛家送亲的宾客,显得热闹不少。
然而这份热闹在抵达徐宅门前时,骤然冷却。
徐宅门前虽张灯结彩,却依旧门可罗雀。
只有常嬷嬷带着几个小厮守在门前。
「徐官人,」常嬷嬷上前,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不解,「除了二郎,竟是一个客人也无。」
徐行淡然一笑:「嬷嬷辛苦了,没有客人才是应当,因为我只给仲怀发了一份请帖。」
他心知肚明,虽「简在帝心」的名声已传开,但他毕竟还未正式上朝议事,与朝中诸公连「同僚」都算不上。
值此朝堂敏感之时,这般冷清场面早在他预料之中。
常嬷嬷轻叹一声,她为这场婚事倾注诸多心血,见此冷清景象,不免失落。
一些送亲的盛家亲友见状,窃窃私语再起,目光中充满审视与怀疑。
徐行无暇顾及这些目光,从容迈过门口那盆燃烧着辟邪炭火的马鞍,与众人步入院落。
就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传唱,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庭院:
「知永兴军章惇章大人,遣使贺徐府新婚,赠《淳化阁帖》拓本一套,洮河绿石砚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