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与徐行都明白,欲掌朝局,必先掌控言路。
正事谈毕,又嘱咐了些细节,徐行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瓷瓶:「这是官家御赐给明兰的伤药,烦请伯父命人转交。」
盛纮连忙接过,见徐行起身欲走,却又支支吾吾道:「贤婿,这弹劾奏章……我心中没底,不如……你代劳一二?」
徐行无奈,只得重新坐下。
待奏章写完,已是亥时三刻。
徐行前脚刚走,盛家女眷便陆续聚到前厅,连平日深居简出的盛老太太也在盛明兰搀扶下现身。
盛纮先宣布了盛长柏即将入仕的消息,满堂顿时一片欢腾,连林噙霜都堆着笑说了几句恭喜。
自盛明兰被赐婚徐行后,王若弗私下没少骂她是「丧门星」,觉得是她耽误了盛长柏的前程。
谁知如今峰回路转,盛长柏反而因这桩婚事得以破格晋升。
王若弗拉着盛明兰的手赞不绝口,竟然把「迟早是诰命夫人」的话都说了出来——须知盛家至今还没有一个诰命,连出身高贵的盛老太太都未曾得到这份殊荣。
盛明兰依旧谦逊不语,目光却不时瞟向桌上那封奏章。
待众人散去,盛纮才将奏章呈给老太太过目。
「好字。」老太太先赞了一句,才细细阅看。
待看完,她将奏章递给盛明兰,长叹一声:「时也命也,盛家今后的兴衰,就系于你与长柏身上了。望你谨言慎行,为长柏做个表率。至于朝堂之事……多听听怀松的,他是个有主见的。」
「儿子晓得自己几斤几两,请母亲放心。」盛纮连忙应道。
「记住,在朝论官,在家方能论父子翁婿。」老太太说完,由盛明兰扶着起身离去。
朝堂风云,已不是她这个老婆子能够插手的。
活了这幺大岁数,她深知一时得失不足为道,笑到最后才是真英雄。
至于盛家能否笑到最后,已不是她该操心的事了——到了这个年纪,当真是「今朝不知明日事」。
回到寿安堂,盛明兰正要伺候祖母歇息,却被叫住:「你且趴下,祖母为你上药。」
「些许小伤,怎敢劳动祖母,而且小桃已为我上过药了。」盛明兰推辞道,其实那一棍着实不轻,至今仍疼痛难忍。
「我就想看看,是什幺样的伤,让徐怀松连一夜都等不得,非要深更半夜跑这一趟。」老太太打趣道,她虽看不懂朝局,却读得懂奏章字里行间那压抑的怒火。
见孙女还在犹豫,老太太又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