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中国版 jack 和 rose
ps:感谢雪糕上盟,86/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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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简直难以想像自己是如何铁青著脸色、背负著美利坚军人的荣光和屈辱,转身向自己的小队下令的。
也就是这位盎格鲁撒克逊军官不知道远在东方有一位名叫岳飞的民族英雄,否则他一定会聊以自比,並把面前的犹太裔官员打入秦檜的序列,叫他永远跪在越战纪念碑前。
那是他父亲丧生的地方。
安德森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最终某种更深层次的、超越个人荣辱的规则压倒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猛地转过身,避开路宽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对著自己麾下的海军士兵们,用一种压抑到近乎嘶哑、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的声音吼道:
“执行清理程序!目標区域:全部拍摄许可区!动作快!”
士兵们利落地掀开那些覆盖在特定设备接口、舱口盖、电子设备基座,可移动迷彩隱藏的关键部位也尽皆祛除,那些为了掩盖特定轮廓而加装的简易偽装外壳也被逐一卸下,露出了下方构造的真实外形。
即便如此,其实展露在不明所以的眾人眼前的,仍旧是一架孤寂的钢铁巨兽而已。
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安德森涉嫌种族歧视,这也是事有不谐,准备被路老板找人扣上的屎盆子。
而今被魷鱼出手解决,更显不出自己的张扬了。
万一万一万一不幸地在几十年后,美方某位特工通过千头万绪的线索倒查了今天这个“略有可疑”的场景,会发现大卫·格林伯格的嫌疑何其大!
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心疼资金的、平平无奇的资本家而已。
包括今天在场“为虎作倀”的哈维、艾格等人,都是用以掩护的工具人。
哈维突然出声笑道:“路,不要生气,全世界还在等著看你的伟大作品呢!”
眾人纷纷应和,资本家们弹冠相庆,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收拾著刚刚被勒令撤下的各种遮盖物。
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熟练,沉默地將这些代表著“挫败”和“妥协”的物品整齐地装入指定的军用储物箱。
金属配件和工具在搬运中偶尔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这声音微乎其微,几乎被资本家那边传来的爽朗笑声和寒暄完全淹没。
“郭帆。”
路老板一声令下,仿佛亲眼看完一部“科幻片”的副导演赛博妲己如梦初醒,根本不需要他再做进一步的指示,迅速安排剧组开始拍摄前准备。
他与摄影指导快速確认了预先规划好的机位,指挥摄影组在划定的黄色標记线內,架设和检查已通过安检的摄影机、镜头及移动轨道,並特別注意了设备的稳固性,以应对海风环境。
同时督促灯光师依据现场自然光条件和舰岛结构,布设並调试灯光设备,以营造剧本所需的特定光影氛围。
今天场景中的三位主演:
饰演林云的周讯、饰演丁仪的段毅宏,以及饰演陈博士的辛柏青迅速在甲板上事先沟通好的无关紧要的舱室化妆更衣。
约莫下午两点许,十二点多就抵达基地的剧组终於能顺利开始拍摄。
这场戏的外籍群演有不少都是美军客串,当然也是付费使用,身上的军装和武器装备皆是如此,但已经“去美国化”,这是之前就和娱乐办公室商定好的程序。
於是包括今天蒞临的哈维、昆汀、艾格、莱昂纳多,以及“探亲”的刘伊妃,包括一脸郁色的安德森和他安全小队们,都开始或期待、或带著异样的眼光看著这位中国导演开始了拍摄工作。
这场戏是全片的大高潮,或者都不能算之一。
这段剧情在小说即便扣人心弦,但非常抽象:
主要情节是林云为阻止敌方航母战斗群,决心成为宏聚变武器的第一个观察者。
她启动设备,在球状闪电生成的瞬间,以自身意识进行“自我观察”,使自身量子態化,在敌方视角中,她並未消失,而是化作了无数闪烁的、非定域的量子幽灵,如同无形的屏障笼罩在舰队周围。
这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存在,意味著任何攻击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宏观量子效应。
通俗一些讲,就是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你打不了、也惹不起”的终极碰瓷王:
原子弹的原理眾所周知,现在的量子化的林云可以近似看做一个“宏子弹”,效果是无法被选中,反而会因为任何打扰能量场域的攻击,引发瞬间能够摧毁整个舰队的能量大爆炸。
不分敌我。
面对这种完全无法理解且无法对抗的终极量子武器威慑,敌方航母指挥官在极致的恐惧与震撼中,最终下达了全舰队紧急撤退的命令。
而作为科幻片导演,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像在之前的拍摄和长时间思考得出的心得一样,把抽象的科幻概念和场面具象化,让观眾看得懂並获得共鸣。
就像他在去年8月和妻子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旅行时看到的“博卡彩色”:
拉普拉塔河的阴鬱雾气是灰白、铁皮屋的冰冷触感是黑色、思乡病的忧伤忧鬱是蓝色。
放到《球状闪电》里,当林云决心自我量子化进行坍缩时,后期在环境色的冷调中撕裂出其他观感色,亦或是用色彩对冲具象化量子力学中的观测者效应,都是可行的选择。( )
还有那一次在乌斯怀亚极光中的所见所得,这些艺术家平时的积累和心得,都是创作的灵感源泉。
同时,也是这种硬核科幻最叫导演头痛、最好了也最容易成为经典的地方,因为他通过色彩、构图、敘事把一个抽象的、並不存在的镜头和科学逻辑,具象化给了观眾,並使他们沉浸、理解、感动。
今天的人“人工不作美”,但今天的“天公作美”, 、铅灰色天空和海风,很自然地营造出了末世般的压抑和悲壮氛围。
路宽站在场地中央,模擬的“宏聚变”实验装置中心已经就位,他特意要求了大量低照度的冷色调灯光,模擬能量积聚的视觉效果。
又准备大量的乾冰机製造的低悬雾气,让光线在雾中形成光柱,增强神秘感和不確定性,为后期特效合成做铺垫。
当然,这场极具抽象的戏份,对於演员的要求是最高的——
观眾们看到的辉煌、绚烂、壮美的后期,在现在的拍摄的演员眼中,可能就是一颗绿色绒球,甚至是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周讯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青年导演正在和她讲戏,讲的比他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详细些,因为確实难度太大。
他指著就位的设备,“待会预设的蓝色强光猛然爆发,笼罩你全身时,我需要你缓缓仰起头,不是恐惧,而是像感受雨滴或阳光一样自然地去迎接这种能量和物理规则。”
“努力让你的面部肌肉鬆弛下来,然后,你开始『粒子化』,你的目光可以逐渐失焦,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托起、分解。”
“你的手可以轻轻抬起,仿佛想触摸什么,却又发现它们正在变得透明……但心里要想著物理规律。”
周讯嗓音仍旧粗哑,不过此时有著绝佳的放鬆心態,她感受了一下导演所说的场景,半晌才笑著摇头:
“我为这段戏在酒店对著镜子演了半个月了,怎么看自己都像在做法。”
路宽莞尔:“先试拍几条,不要担心,我做好了拍 。”
周讯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压,不过她在表演中一向是大心臟,瞬间切换进入状態。
刘伊妃也来到监视器后默默站立,只是静静去看她的表演,也是在心中模擬自己会怎么演绎这一段难度极大的剧情。
“ ,第一场,第一条……”
“开始!”
周讯缓缓走向装置中心,当预设的幽蓝色强光猛然爆发並笼罩她时,她依照指导仰起头,但她的表演赋予了动作更深的层次:
她的脖颈线条舒展,却带著一种献祭般的脆弱感;
她脸上浮现的微笑並非全然解脱,而是混合著一种科学家目睹终极真理得以验证的巨大满足与疯狂。
“咔!”
青年导演毫不犹豫地喊了第一个咔,似乎是要为自己连拍 “豪言壮语”打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