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列的还有谁?
袁隆平院士、屠呦呦院士、霍英东先生等等。
这的確不是一般的民营企业家能走到的位置,也是柳琴私以为路宽和父亲某些方面很相似的原因——
他们都非常懂得给自己“塑金身”。
只不过柳琴眼睛亮得有些早,他以为这位年轻首富怎么也要再吹捧两句,却不熟諳商业片敘事的节奏,歷来喜欢来先扬后抑这一套。
至於抑完后是再扬还是一直抑到底,就不得而知了。
路宽看著傍晚的霞光漫天:“做企业就像在航船,柳会长是老艄公,德高望重、深諳这片大河的水性,一向是走在前列的。”
“但总盯著水底的漩涡,就很难望见三峡大坝其实已经开了闸,当万吨巨轮碾过时,有些小舢板上的合纵连横,看起来会不会显得有些可笑?”
他话音顿了顿,一改沉著稳健的气度,似乎根本没有把这对父女放在眼里:
“问界是不屑於搞一些小舢板之间的蝇营狗苟的,我们的目標是开闸、出海,所以两家根本没有合作的基础。”
“对於老会长的好意我只能心领,顺便请你代为回復,后浪推前浪时,前浪的体面最好是躺在博物馆当水文標本。”
从今天进门开始表情一直都淡定释然的柳琴怔住了,他凭什么这么早就武断地拒绝,好像避自己一家如同仇寇般?
你联合韩日的希杰和东宝株式会社、美国的犹太资本攫取利益,引狼入室的时候,就要比连想好了很多吗?
她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包的金属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更令她心惊的是他话中的篤定:
这不是虚张声势的恫嚇,而是猛兽俯瞰猎物的从容,是后浪面对前浪的嘲笑。
刘伊妃是一位合格的旁观者,看著这几分钟之间,柳会长通过女儿柳琴和丈夫字字机锋的对话。
在她这个崇拜者看来,老会长只愿做“黄河舢板”,而问界则是初成的“深海航母”。
前者是河道思维,在国內的內河中,借著老艄公的经验和熟諳的水系迂迴、刨食。
泰山会的“黄河舢板”们,已经习惯於在漩涡中结盟壮大,就像这一次泛海的卢至强配合老会长的大计。
但问界是海洋思维,要的是先安內再攘外,开闢新航道,去和西方人抢夺文化话语权。
从 ,將要费近十年的时间打牢在国內的產业基础,再配合韩日、香江、美国的盟友和布局先手,奏响新时代的鸣笛出海,大炮开兮轰他娘去!
无论成功与否,这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构想。
“哇哇哇!”別墅二楼窗户开著透气,这是宝宝醒了。
呦呦的啼哭突然拔高,像把小银锤凿穿暮色,紧接著铁蛋的嚎啕加入战局,两股声浪在庄园上空碰撞出生命的惊雷。
在此刻心神不定的柳琴耳中,也许就是面前这位新手爸爸所谓的“后浪”吧?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柳琴涂著裸色唇膏的嘴角勉强维持著微笑的弧度,脸却僵硬得像一张面具,半晌才訥訥道:“路总,那我先告辞,打扰了。”
“去吧。”
两口子没有再多的心思管她,转身回房间去看小崽子。
刘伊妃餵完了奶,依偎著丈夫靠在窗边,庄园里拉起来的彩灯已经亮起,六月的一丝暑意也被微风吹散,
“我感觉,柳琴是把你当成了跟他父亲同样的角色。”
“正常。”路宽莞尔:“问界的股权是封闭的,电影合作方要么是中影上影这样的国营企业,要么是韩日的资本,最多的是好莱坞的犹太资本。”
“他们可不就把我看作同类了?”
路老板低声地笑道:“你看著吧,等《阿凡达》席捲全球和国內了,签了独家协议的问界就是引狼入室的吴三桂,到时候楠方要把问界和中影绑在一起煽动舆论。”
从起势开始,他打著的就是“挟洋自重”的旗號,確保自己在国內外的声望、口碑和话语权,为產业保驾护航。
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自上而下”的,当一个想做事的人为免遭到掣肘,他只有“自外而內”。
在这个时代,“自外而內”能够提供更强的话语权和统战价值,和上一世的刘伊妃用国籍保护自己一个道理。
只不过他是黑面红心,有人是红面黑心。
路宽想起柳家父女,看著小床上的呦呦和路平,有些感慨道:“在柳琴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要为资本让渡,规则不过是用来钻营的漏洞,行业不过是可供收割的韭菜地。他们永远在计算,永远在权衡,永远在寻找那个最优解——”
“一家一姓的最优解。”
“最可怕的是,柳琴在从小的耳濡目染和成人后的西方教育下,似乎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他目光温柔地看著酣睡的儿女:“希望他们不要也这么长歪了,人利己没有错,但总归还是要有些敬畏心的。”
刘伊妃螓首轻靠在丈夫肩头,產后略显丰润的脸颊泛著柔和光泽,她伸手抚平路宽微蹙的眉间纹路,指尖沾著淡淡的婴儿润肤乳香气。
“不会的,他们是你的种,错不了。”
是夜,温榆河府內觥筹交错,蔷薇架下亲友们举杯相贺,路老板穿梭席间敬酒,暮色渐浓时,宾客三三两两散去,只剩梧桐叶影在草坪上摇晃。
还有一直聊到深夜的香江大佬李守成。
早在去年元旦《让子弹飞》首映式上,路宽就已经未雨绸繆请旗下具备金融和地產资质的鹰皇帮手,整出一个可供隨时填充的壳公司。( )
四月庄旭南下撬张晓龙的墙角那一次,他又亲自去了香江,一是確定spv境內主体,承接cds洗回的资金,二是落实鹰皇这个壳公司的准备情况。( )
邪恶轴心们不乏有猜测问界是不是资金又捉襟见肘的,但只有今晚畅谈的李守成知道,现在问界的资金实力就是明末清初的晋商票號。
表面低调蛰伏,实则地下银窖堆满了官锭,又被称作“白银帝国”。
保尔森和黄安娜妥善处理后的 “有限合伙人基金”和境內主体配合的方式,转移到了第一站香江。
目前到帐的部分近 ,因为要靠香江的地头蛇盟友鹰皇帮手,自然也不便瞒他。
、钟錶珠宝、娱乐酒店、鹰皇资本和文化等產业在內的集团公司,仅上市部分的总市值约 。
从体量上讲,现在的李守成已经远不如內地这位当初第一部电影就和他“不打不相识”的首富;
从个人交往上讲,自从当初陈伯在青城山身死道消前给他留下的亲笔,叫深夜闭目躺在床上的李守成,犹然歷歷在目:
此子天庭地阁平平,只凭一双慧眼改命,造就五岳四瀆、而成福涵东海的千年不遇之命,应是汝之贵人,宜相交、勿掛碍,辨之!慎之!( )
李守成壮年时从陈伯处受益良多,尔后因为他的建议与路宽交好,至今仍常感念老道长诚不我欺。
……
大麦网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公告是上午发出的,满月酒是晚上办的,直至翌日,路宽准备辞別爱妻、爱女、犬子,外出“打工挣钱”。
北平怀柔基地的戏份暂时拍完,下面是国內的几个特殊的取景地,最后一站要到加拿大。
晨光透过纱帘在臥室地板上投下光斑,刘伊妃盘腿坐在敞开的行李箱前,指尖抚过防潮夹层里刚迭好的衬衫。
行李箱里每件物品都带著女主人的縝密:防水袋装著的电子设备,密封药盒里分装好的常用药,还有他必备的眼药水。
青岛六月的海风湿黏,她特意多塞了两包除湿剂,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起身,赤脚踩过往衣帽间而去。
“拿什么?不是都装完了?”路老板一边扭著衬衫纽扣一边跟了进去。
“防晒霜!”她踮脚从顶层抽屉摸出支两支没用过的,转身时发梢扫过路宽下巴,“青岛紫外线比北平强得多,你別出去一圈回来变成非洲爸爸了,他们再不认得你。”
“你认得我就行!”路宽手臂环住她腰肢往怀里一带,鼻尖在小少妇耳鬢廝磨。
小刘痒得厉害,回头媚眼如丝地看著丈夫,偶觉有些痒痕在心尖尖爬著,揪住男子的衣领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