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私有化!
这几乎已经进入了民营企业家不可触及的深水区,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举国瞩目的企业身上。
这位柳会长的“雄心壮志”未免也太大了些。
没错,德高望重的柳传之此刻拿来钓王建林的饵,展示的泰山会内部团结的样板项目,就是连想的私有化进程。
从 .3亿元的股权。
这么多钱,卢总用来干嘛?
就在即将到来的 . %的股份,成为第三大股东;
此后又向柳传之等5人转让9.6%连想股权,最后由联想职工持股会转给泛海9.5%的股份。
纷繁复杂的资本流转过程不再赘述,但最后的结果就是——
连想从此姓柳。
这件事在当下还没有引起广泛的质疑,一直到后世连想的“贸工技”在事实上惨败于华威的“技工贸”,加上倪光南院士遭到的不平等待遇,才旧事重提,被大众拿出来把冷饭炒成了大餐。
这一顿饭终究吃得精彩又艰难。
但在场都不是什么初入商海的愣头青了,柳、卢加上今天的添头李雁宏等人没有急于求成,给了老王思考的时间和空间。
王建林的姿态摆得很低,在核心事务上却三缄其口,连场面话都不会多讲一句。
这是他的军人性格和作风,在内地企业家中独树一帜。
众人作别,柳传之和卢至强同乘一辆车离开,后排的卢至强呷着茶水,胳膊抵了抵老友:“老柳,路宽那边怎么说?”
“近期找时间请他吃饭嘛,聊一聊。”
柳传之笑道:“论起来,我跟这小家伙还是老乡呢?”
继刘领导之后,又一个自称老乡的苏省人来了。
你们是一个村的吗你就老乡?
柳传之出生在魔都,不过他的母亲是苏省镇江人,外公曾为北洋军阀孙传芳掌管财政。
镇江也即茅山所在地,是这一世的小道士入世的起点。
卢至强笑道:“你的两手打算我懂,不过我还是认为路宽加入泰山会的可能性不大。”
“哦,怎么讲?”
“你看他在问界搞的那些福利政策,再看看他从起家开始就不遗余力地搞特效技术。”
“虽然我们是不同领域的企业,但显然他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封闭的全产业链,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问界也具有极强的封闭性。”
“迄今为止,谁知道他收购国外那个dvd公司哪里来的钱?没人知道,这就是股权封闭性的好处。”
柳传之长叹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内部都是要互通有无的,大家资源共享,他这么做是没办法玩到一起的。”
“但从马芸那天找我去吃饭出主意开始,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
“什么?”
“他为什么要推动问界上市?还是在这个时候?你不觉得时机很巧吗?”
卢至强听得一愣:“上市还能为什么,现金流充裕的谁不想往后拖,还是跟万哒抢院线缺钱了吧,从这笔中行的贷款看,问界的负债不会低。”
柳会长无论品性如何,对于这些阴谋算计还是敏感度极高的,当即摇头道:“错了,绝对没这么简单。”
他把玩着手里的“四棱狮子头”,是老北平门头沟出的顶级文玩核桃:“他常年往返中美,对金融危机的认知要比我们深刻。”
“选择公布智界的归属我倒可以理解,是准备用自己的奥运金身掩盖舆论资本的敏感。”
“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节点说要上市。。。”
柳传之突然侧头看着老友:“像不像二战的盟军制造巴顿在加莱对岸集结,诱使希特勒将精锐装甲师调往加莱,然后搞诺曼底登陆?”
“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卢至强顿觉有些毛骨悚然,继续推断道:“那也不对啊!他就肯定能诱骗华艺上当吗?”
“另外,这一次如果不是他在灾难里的表现和贡献,这一关又哪里是这么好过的,毕竟最后的财务违规是实锤的!”
这位入行三十多年的泛海控股掌门人摆手:“不可能的,除非他能预测地正!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被查,都有护身符保命!”
“否则这一手引蛇出洞,迎来的是阿狸、华艺、邓温迪的全面反扑,加上他们后面站着的倪行长,甚至是全体竞争者的火上浇油,他就这么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卢至强笑道:“老柳,你要知道诱敌深入虽然好使,但如果诱的敌是一百万大军,那不是给自己掘墓?”
柳传之无奈地拍了拍大腿:“这也是我这几天推断到这一步,就进行不下去的原因。”
“我查过他,都讲这位小同志年轻时是给人看相算命起家的,但他遭遇的几次死里逃生就够惊险了,何况是这一次天崩地裂。”
“无稽之谈。”
除了七八年来一直近距离观察和互动的刘伊妃,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能把路宽往穿越者、先知者的可能性上推演。
即便是刘伊妃,现在也只是有些管中窥豹的猜测罢了。
不得不说,路老板把自己置于险地的这一局棋,虽然导致被爱人小刘勘破某些秘密,但从商业角度的收获和继续给敌人撒播迷雾来看,都收效颇丰。
研究了半天这个极少跟同行打交道的神秘人物,柳传之感慨道:“该联络还是要联络,万一他愿意开放问界给泰山会入股呢?”
“那我们也不用再苦心孤诣地去给老马解套了。”
“问界这个平台一旦开放,他的电商、微博都是我们的绝佳资源,还有什么不知足?”
“至少他自己说要上市,我们沟通一下这件事总可以的吧?说不定就能试探出来他是不是在诱敌!”
卢至强没有应答,这个从公务员位置上下海的鲁省潍坊人,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这位明显带有独裁倾向的路老板,跟马芸一样,除非有天大的好处,是绝难自己去打破股权的封闭性的。
除非被人从外面攻破。
因为华艺和问界、阿狸、邓温迪传遍了商业领域的龃龉,导致一向以导演身份自居、而非作为企业家形象出现的路宽成了大红人。
商业圈内部的大红人。
不但泰山会的两位大佬级人物在研究他,在饭桌上被抛来橄榄枝的王建林,也在研究他。
不研究不行啊,上午某人被羞辱还断腿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路老板的凶名已经传扬江湖。
这是玩笑话,老王研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因为要斟酌自己以院线作价入股华艺的利弊。
柳传之提出的条件并不苛刻,但他向来谨慎,在办公室翻着一沓又一沓秘书准备的资料。
“爸!”
“吃过啦?”王建林头也不抬:“看过你妈你舅舅就赶紧回英国吧,好好读书。”
他翻着手里问界控股的资料,还是忍不住拿出别人家的孩子对比:“路宽也就比你大六七岁,你看看人家!”
老王冲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王四聪抖了抖手里的资料:“不到三十岁,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各种纵横捭阖,把商业对手打得落流水!”
生子当如孙仲谋啊!
王四聪不满道:“你也知道人家才二十六七啊?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部队没转业呢,怎么不拿你自己比?”
“再说了,我至少还有七年,你怎么知道我到时候做不出这样的事业?”
王建林冷冷地瞅了儿子一眼,莫名觉得裤腰上的皮带有点儿痒,不遗余力地出言打击这个整天张牙舞爪的东西:
“我们可以现在立下字据,你别说赶上他,你就是做到人家的十分之一,到时候我管你叫爹。”
王四聪撇撇嘴没再说话,给亲爹续上一杯开水:“中午又喝酒了?那俩老狐狸给你抛出什么饵了,叫你喝得面红耳赤的?”
“长白山,泰山会,入股华艺。”王建林言简意赅。
骂归骂,对儿子的培养还是不曾懈怠的。
他示意王四聪坐下,给他取过几份资料:“这是问界的情况,这几份是华艺现在的股权情况,柳会长邀请我们入股华艺,把后者做上市。”
王四聪惊讶道:“那不就是跟问界和路宽干上了?”
二代有些小惊悚:“那你们可得小心了,我最近在深扒他过往的战绩,您猜怎么着?”
“从张天硕到刘泽宇父子、周军、陆钏父子,都特么被他给搞大牢里去了——”
“哦,不对,周军是家里人运作成精神病保外就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荒郊野岭烂着呢。”
“还有这一次的几个人,到现在是谁网上都还在传。”
“嘶!”王四聪突然感觉有些芒刺在背:“爸,要不你还是再想想,我怎么感觉我们父子也。。。”
王建林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摔在犬子头上,蒲扇似的大手不曾有丝毫留力,就像他一贯以来对孩子的挫折和棍棒教育一样。
“胡说什么东西!看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