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号灶香积厨里已有三四位同样穿着黄色僧袍的僧人分散坐在其中几张桌旁,安静地用着早饭,空气中飘荡的不再是劣质油烟味,而是淡淡的米香、面点蒸腾的麦香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
看到王重一这个陌生僧头走进来,几位正在用餐的僧头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在他崭新的黄袍僧衣上停留了一瞬,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迅速从他们眼中掠过,像是评估着什幺,旋即又各自低头吃饭,并未过多表示。
僧头之间,关系微妙,虽说竞争大于情谊,不过不同院的僧头一般没有交集,也就没太多破事,说穿了,僧头终究是寺里最低级的管理层,不会有太多事。
至少要到正副执事这样的中层管理层,有资格分配寺内各院资源了,才会有许多龌龊利益相互竞争。
因此,那几道目光只是短暂交汇,并未表现出明显的热情或敌意,继续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碗碟,动作斯文,几乎不发出什幺声响。
整个灶间里,只有轻微的咀嚼声、碗筷偶尔的轻碰声和窗外竹叶的簌簌声。
这时,一个穿着干净利落的灰布僧衣,比杂役僧的灰衣更挺括、更干净,显然是管事级别、腰间系着整洁围裙的中年僧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目光在王重一崭新的黄衣上迅速确认了一下,笑容加深了几分:「阿弥陀佛,这位师弟看着面生,气宇不凡,可是新晋火工卯字号院的法海僧头?」
「正是贫僧。」王重一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语气平稳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