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晖又叹口气:“与之相比,其实这都不算什么,难的是:三处遗址全都在地表之下,而地表没有任何标志性的遗存。”
“特别是两处瓷窑窑址:运城一直计划复原珐华器,从 ,一直没有头绪,但那小孩一来,一座接着一座……”
孙嘉木恍然大悟:怪不得,林思成有那么多的头衔?
第一座,弥补省内历史空白。第二座,将省内烧瓷历史提前了两个朝代。第三座,更是提前到了史前文明?
这都还没算北午芹的唐代焦炭,古垛村的陶雕蚕蛹,只是这两项,妥妥入选全国当年度重大历史发现。
但问题是,既然难度这么大,林思成是找到的?
透视眼?
那是扯蛋……
吴晖捏着眉心,回忆了一下:“我看了勘察报告,第一次,他是根据遗址范围内的植物分布异常,找到的窑址……”
“说具体一点:老窑头地处山区,且处于瓷土矿的中心地带,河流改道,土壤板结。不但缺水,也缺乏草木植物生长所需的养份和条件。但光秃秃的荒滩上,却长着一坑茂盛的蒲苇?
林思成以此推测,底下应该存留有烧瓷时的草木灰遗迹,然后戳了一钎子,就找到草木灰池……”
“第二次在北午芹,他根据一只如新瓷的白釉碗,推断出土地点可能是古代的窑神庙遗存。然后以此为座村,又根据山势、河道,推断出窑址配套作坊的方位……这次更快,只用了一天……”
“发掘报告里有他当时画的简图,和发掘后的出土地点做对比,分毫不差……”
“至于这最后一处……”吴晖稍顿了一下,“王齐志说,这次确实是凑巧!”
扯淡的凑巧?
张嘉木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乍一听,都挺简单?
但如果没有学过植物学或植物考古学,谁知道荒滩里该长什么草,不该长什么草?
如果不是有多年的野外考古实践经验,谁知道蒲苇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什么样的习性?
怕是想破脑袋,都和瓷窑扯不上边。
还有第二次,首先你得对唐代民间陶瓷文化信仰有相当的了解:南方拜什么神,北方拜什么神,祭祀时摆什么供品?
庙又该怎么建,建在什么方位,与山势河道、以及窑炉等核心作坊的对应位置。
而唐代瓷窑有几座?
数遍全国,系统性且完整的,具有代表性和参考价值的,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可能十年八年都用不到一次,学校压根就不教这一类的知识,包括各文博机构、考古机构,研究的也是少之又少。
也没人闲的蛋疼,耗时间去学这种知识,所以想查资料都不知道从哪查。
那林思成是从哪学的,又是怎么做到的,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北午芹窑址??
想来想去,孙嘉木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林思成通过不断的实践,知识和经验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但问题又来了,都还没毕业,他哪来的实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