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绝不至于故意夸大,危言耸听。
两人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表决通过:该请就请。
自然而然,这件事情就由蒋承应负责。
蒋副市长很积极,亲自去了一趟太原,拜访了水即生。然后,又邀请省文物局、考古院的负责人和专家,组团跑了一趟西京。
回来后,已是一周以后。市里又开会,听蒋承应提到与西京洽谈经过,崔国依旧不以为然:就这条件,从京城请个专家都够了。结果,就从西京请了个小孩?
资料他看过:那小孩固然专业,但专业的也只是文物鉴定和修复,但这次涉及的却是考古勘察,工艺技术复原。
说句实话:再是博学,再是全才,是不是也得需要时间学?
二十一岁?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他能学多少?
所以,崔国一直都冷眼旁观。
蒋承应也清楚,一直铆着一股劲。
看他不说话,崔国笑了一声:“俗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蒋市长确实得刻苦一点。”
蒋承应点点头,合上笔记本:“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比不了崔市长!”
“专攻谈不上,不过一直负责的都是这一块,比蒋市长了解的稍多一些。说实话,一周的时间查资料,做计划,绰绰有余。但这都快十天了,河津还没动静,不会是卡住了吧?”
“但不应该啊?水总工那么推崇,蒋市长更是赞不绝口,那位林老师肯定有过人之处。再说了,有遗迹发现(白釉碗),更有老窑头遗址做为参照,北午芹肯定有遗址存在。好不好找先不说,是不是得先找起来?”
“其他都不提,西京来的这三十多号人,每周的伙食,工资,补助,加起来都得好几万!”
崔国弹了弹烟灰,脸上带着笑,“当然,只是建议一下,蒋市长如果介意,就当我没说!”
其余几位齐齐的一愣,眼神古怪起来:吵起来了?
其实这两位一直都不大对付。只不过之前在桌子底下,这次因为河津古窑,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蒋承应也不在意:“崔市长,这才一周而已,着什么急?”
崔国竖了个大拇指,一证明双关:“还是蒋市长沉得住气!”
蒋承应只是笑了笑,再没说话。
其余几位却一脸失望:被老崔挤兑成这样,都不接招?
老崔没说错,老蒋是真能沉得住气……
正暗忖间,门口传来脚步声,市长带着秘书进了会议室。
“不好意思,刚接了个电话!”
解释了一句,兰泽安感觉气氛不大对,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再左右一扫,看了看几位同事的表情,他顿然猜了个七七八八:老崔又挑事?
你不愿意干,当然就得安排别人干。别人干了,你又怕别人干好……老崔你这是什么心态?
问题是,你就算想挑事,能不能先打听打听?
这下好了,一巴掌扇到了自个脸上……
暗暗转念,兰泽安面无表情的翻开文件:“开会之前,有个消息公布一下。刚才,河津打电话汇报:昨天,考古队在僧楼镇北午芹试勘,发现瓷窑遗址三座……
初步检测,一座为唐代晚期的半倒焰式马蹄窑,另外两座为迭压型遗迹,均为唐末五代时期的倒焰式洞坑窑……”
所有人齐齐的一愣,本能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蒋承应,又看了一眼崔国。
前者无动于衷,之前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后者像是呆住了一样,猛的一怔愣。
三座,还是唐代遗址,怎么可能?
关键的是,昨天才是试勘。
你不做实地走访,不做环境调研,直接就勘?
勘也就罢了,只是一天时期,就找出来了三座?
但凡换个人这样讲,崔国绝对会冷笑三声:这是考古,你以为是喝水吃饭,动动嘴就可以?
就一天的时间,你能把地形了解完,能把测绘搞完,把图纸画出来,都得夸你一声快。
但是,河津敢直接打电话给市长汇报,这件事还能有假?
转着念头,崔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红了起来。
怪不得不管自己怎么挤兑,这狗日的都不接招?
怕不是昨晚上就接到了消息,故意等着老子踩坑,再丢个大人?
霎时,一股邪火涌上脑门:蒋承应,我干你娘……
崔国红着脸,忍着怒火:“蒋市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