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往往都是几十上百万,乃至上千万,当然要多仔细有多仔细,能请多高的高手就请多高的高手。所以,骗内行一骗一个准。
就像赵修能,补了半辈子瓷器,现在仍旧懵懵懂懂:只知道是后补的底,却找不出痕迹?
所以只看了第一眼,林思成就皱眉头:这手艺,他越看,越像是故宫某位老师的手法……
这就离了个大谱?
暗暗感慨,林思成默然不言。
可惜了,如果没造假,既便是洋文字母的款,这只瓶百来万还是有的。但画蛇添足,东西成了残器,撑到头也就二三十万。
但卖给方静闲四百万,这心就挺黑……
方静闲盯着高秘书,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怨:你知道我的鉴赏能力只是一般,但也不能这样的宰啊?
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高秘书忙赔笑:“方总,我真不知情!”
天天跟那老头睡,你不知情个鬼你不知情?
但话说回来,这一行不就是如此:能捡漏,那是你能耐,本事高。没眼力,赔钱跳楼是你活该……
她咬咬牙,又哼一声,指指旁边那一件:“这个呢,总不能也有问题!”
高秘书刚要说什么,林思成摇摇头:“方总,这个还真没问题!”
说着,他又拿了起来:“吉州窑的贴瓷:创自于唐,即瓷器施釉后贴剪纸,入炉后纸氧化,独留白色纹路。”
“到两宋时工艺进化,先在胎胚上施一层含铁量较高的黑色底釉,然后将剪纸贴在上面,之后再施一层含铁量较低的釉料,最后将剪纸揭掉,入窑烧制而成。
这样一来,烧制的瓷器表层会呈现出有淡黄色斑的窑变色,贴剪纸的部位也会出现黑褐色的剪纸轮廓,就像眼前这一樽:褐釉、黄斑、黑……所以,严格来说,这是一件人为可控的宋代吉州窑剪纸窑变瓷……”
“优点是彰显民间实用美学,算是民俗文化类文玩,缺点是胎粗,胚糙,釉过于厚……”
林思成摸着具有摩砂质感的瓷瓶,“高秘书,开个价!”
高秘收早被震得一愣一愣,心里虽仍有不满,但面上却不敢再怠慢:“这件原本是当作粉瓷瓶的搭头,林老师想要,二十万!”
林思成点点头:“方总,二十万差不多!”
方静闲却不太想要。
别以为宋代的瓷器都值钱,值钱的只是官、汝、哥、钧。包括定窑都要差好多,何况还是更差一点的吉州窑?
感觉不是很好出手,也就赚个十万八的,还得欠人情……
林思成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把瓶往桌上一放:“麻烦高秘书,给我包了!”
他是真穷怕了,别说十万八万,能赚万儿八千就行。更不用欠人情:给郝钧或关兴民,卖他二十五万,他们不但得说声谢谢,还得请桌席。
这就是有门路和没门路的差别……
女人点头,让旁边的男人拿来盒子,三两下包好。
林思成刷了卡,半开玩笑:“总算是遇到了件真东西!”
赵修能和方静闲齐齐的一怔:可不就是?
要不是林思成,今天谁来谁打眼……
高秘书一脸幽怨,想瞪又不敢瞪。
一是林思成太专业,专业到一看他那张脸,就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那么点儿“惊悚”的感觉。
二是方静闲对他的态度: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恭敬中还透着几丝敬畏。
好歹混这行混了半辈子,身家上千万,要没点儿说法,方静闲敬畏一个毛头小孩做什么?
暗暗转念,高秘书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收藏收藏,故宫都有赝品,何况民间?真东西肯定有,林老师要不要再看几件?”
“言之有理……”林思成又笑,“但高秘书你别激我,看我当然敢看,但我真没什么钱。”
信你才怪?
高秘书没有说话,看了看赵修能,又看了看他手里盘的那只串。
林思成顿了一下,“哈”的一声:这是把赵总当成他跟班了?
赵修能也看出来了,却浑不在意。
找墓那一个多月,他和两儿子,不都在在给林思成当跟班?
甚至于从京城来西京前,老娘就是这么交待的:想学艺,先敬师。所以这跟班他爷仨当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两人对了个眼神,尽在不言。
沏了茶,稍事休息,高秘书让手下继续往外取物件。
估计是真把林思成当成了有钱人,以为这位才是今天的正主,所以不再是一点一点的挤牙膏,这次拿出来的比较多。
来回好几趟,茶几、茶台、凳了上摆的满满当当。
长盒,方盒,圆盒,方盒,一次性拿出来了二十多件。
林思成端着茶杯,瞅了几眼。
先不管之前那两件值多少钱,但至少说明,高秘书背后的老板来历绝对不一般。
一般人找不来外销的嘉庆粉彩,也不可能请得动故宫的修复大师帮他补底盖儿。
所以,藏品中定然有几件真东西的。而高秘书刚刚才见识过林思成的手段,不可能拿大路货色,更或是一眼假的东西出来丢人现眼,所以这些十有八九是真品,且是珍品。
但问题又来了:所谓收藏收藏,得多缺钱,才会一骨脑的出这么多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