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更高维的规则之力,已经超越了世界意志所能解析的极限。
伴随世界意志的神经脉络被不断切割,它对现实的控制力被快速剥夺。
天空中的污浊彻底散去,大地上违背常理的异象尽数消失,只留下战争过后的疮痍。
当屠虎身影立于云端,白发飘扬,俯瞰着正逐渐恢复平静的世界。
他能感受到世界意志无处不在的愤怒与不甘情绪,此时的它就像是被斩断了手脚,蒙上了眼睛的巨人。
清算,也已近尾声。
当他再度挥剑。
一瞬间,从北境雪原到南方林海,从西陲荒漠到极光海岸,所有异常天象戛然而止。
曾经倒流的江河已归入河道,液化的山峦重新凝固出坚硬轮廓,腐朽的草木重新自然生长,阳光刺破久久不散的灰霾,如金色的纱幔铺洒在满目疮痍的山河之上。
天地间响起的哀鸣,是世界意志发出的悲音。
它如同被拔去獠牙的巨兽,再也无法对现实进行任何粗暴干涉,伸向世界的触手,彻底断了。
蚀灵也不再凭空涌现,残存的也都纷纷溃散。
屠虎持剑而立,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大地,最终望向大地深处。
目光好似穿透了层层空间,看到了无形无质,却笼罩整个世界的意识本身:
一颗金色光球。
手中的守护之剑变得愈发璀璨,散逸煌煌文明之光。
这一刻的屠虎,已经领悟了苍玄曾经描述的境界:守护,非是龟缩,亦是斩断灾厄的利刃。
当守护的意志炽烈到极致,亦可化为涤荡寰宇,斩断枷锁的无敌之锋。
屠虎在这时挥剑,顿时一道金线垂直没入大地。
紧接着,以金线没入之处为起点,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向下蔓延。
岩石层、熔岩带、古老的地壳结构——————漫长岁月形成的坚实大地,在剑痕面前,如同热刀切入油脂般被平滑地一分为二,暴露出下方从未见过天日,幽暗到可以吞噬一切光线的地核空间。
一条直通地核的黑暗深渊,就此形成。
屠虎收剑,径直飞向深渊尽头。
那里,一颗剧烈搏动的金色光球正散发着剧烈波动。
它便是世界意志的核心,也是无数脉络交汇的终点,亦是他需要清洗的最后源头。
此刻,失去了所有「触手」的世界意志,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暴露在了屠虎的剑锋之下。
屠虎将手中的金色巨剑高高举起。
剑身之上,阿蓝的决绝、阿粉的温柔、烈爪的托付、静思的智慧、铁心的坚韧、星瞳的期盼————无数代绒灵族人的意志与记忆如同星河般流淌、燃烧。
这一剑,承载的是一个文明全部的重量。
「斩。」
一声轻叱,响彻天地。
金色巨剑化作一道纯粹光束,贯穿了大地,精准命中了地心深处搏动的金色光球。
金色光球在被光束触及的刹那,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瓦解。
其中蕴含的种种,被更为宏大「文明存续」之意彻底冲刷。
最终,光球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团温和,不含任何主观意识的世界本源O
它静静漂浮,散发着柔和金光,仿佛一颗初生的心脏,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原始的中立生命力。
屠虎伸手虚握,世界本源出现在他掌心。
感受其中磅礴的能量,他在这时折返,数息间回到地表。
一步跨越山河。
残存的族人在他斩脉的时,已经开始了城市修复工程。
当他们看到屠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城头上,所有人都明白:战争,结束了。
星瞳跟跄着上前一步,看向屠虎苍老了许多的面容与雪白色长发,声音带着哽咽:「老祖宗————您的头发。」
屠虎低头看了看自己垂落的白发,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摊开手掌,将那团世界本源呈现在所有幸存者面前,声音清晰传遍全城:「浩劫终结,我们胜利了。」
「我手里的是世界本源,是昨日的灾厄之源,亦是未来的新生之基。」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悲伤的脸庞,将世界本源缓缓推向站在跟前的星瞳:「今日起,我族不必再仰神罚之息,不必再惧天地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