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威自报了血仇后,就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为人越发沉稳。
面对敌军的冲锋,他没有让士卒们一味地死扛,而是采用了更为精巧的战术配合。
当前方的草军骑士顺着坍塌的军阵冲进来时,早已上好弦的保义军弓弩手们对着这些迟滞的骑士就是一轮箭雨。
一时间,人仰马翻,冲进阵内的草军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然后这些弓弩手就撤往了两边,露出了由孙传威亲自带领的百人陌刀队。
百名身着重甲、手持两米多长陌刀的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预留的通道中走出。
孙传威举着陌刀,在后阵组织着队列,百柄陌刀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对面的战马惊恐地要四散,可到处都是尸体和拒马的阵内,哪有地方让它们腾挪。
随着陌刀队逼近,孙传威大吼:「斩!」
瞬间百柄陌刀同时挥下!
那宽阔沉重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狠狠地斩向了那些被困在阵前、
动弹不得的战马马腿。
「咔嚓!噗嗤!」
骨骼断裂与血肉分离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战马的哀鸣声响彻云霄,一匹匹高大的战马被齐刷刷地斩断了前腿,凄惨地倒在地上,将背上的骑士也一并带倒。
而倒地的草军还没站起,就被举着横刀冲上来的保义军弓弩手给淹没了。
片刻后,大量的首级被挂在了步槊上,而草军骑士身上的金银也让这些保义军们发了一笔,于是士气更加高昂。
而被陌刀队杀得胆寒的草军骑兵,瞬间就瓦解了斗志,开始四散奔逃。
在大纛右翼的连续捷报时,中间的战线却陷入了血战。
其部正是护在「呼保义」大纛的正前方的,是韩琼的拔山都。
韩琼算不上保义军武艺最高的,但论悍勇,却一定是名列前茅。
此刻,因为他所阵的正后方就是节帅和牙旗大纛所在,所以那些草军骑士和疯了一样就往他这边扑。
所以韩琼这个方阵面临的压力是最大的。
而他也并不知道,草军的骑兵主将柴绍就在对面,亲自指挥骑兵向这里冲锋。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同样在将旗下,韩琼披着三层甲,一边焦躁踱步,一边举起手里的铁锏,不断怒吼:「我韩鹞子就在这里!谁敢退后一步,老子亲自敲死他!」
「今日,不仅是我韩鹞子在这里,节帅也在这里!」
「就在身后,是我军的大纛,是节帅的车驾!他就在那里看着我们!」
「今日你们谁退一步,不仅是你的家人,就是全都都要跟着蒙羞!」
「所以今日就是死!你辣娘的也要给老子死在阵地上!」
其实不用韩琼多说这个,作为衙内都的武士们,他们是保义军最核心,最精锐的一批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一个人因加入保义军而获得了庄田。
这是因为保义军在光、寿、庐州实行的先军主义。
那就是三州的一切资源都是围绕于保义军的,你加入保义军你就一定能成人上人。
所以这些拔山都的所有人都晓得,他们就算战死,也不能让敌军冲到大纛下。
因为他们坚信,他们就算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被军中照顾的很好,他们是身后事也不用担心。
可一旦他们退缩了,甚至还是在节帅面前退的,那他们就算是活下来了,他们的家人也将和他一样,失去一切,生不如死。
夫战,勇气也!
可勇气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恩义、制度的共同结果。
而赵怀安花了大力气改造的先军制度,此刻就为拔山都牙兵们的勇气注入永恒的力量。
此时一些拔山都武士杀得衣甲残破了,索性直接脱掉铠甲,露出了满是伤疤的壮硕肌肉,如同凶神恶煞的金刚,执大斧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