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胖子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心头。
因为他说的太有道理了,高并地确是个需要防范的,。
不说这人吧,就这会的风气,藩镇之间的所谓盟约比纸还薄,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那种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太正常不过了!
这会,一直沉默不语的严珣也开口了。
他条理清晰,也支持豆胖子的想法:「节帅,属下也认同当缓进。」
「草军已并非过去的乌合之众,尤其是我等正面的黄存部,麾下有五虎将」之三,本来其军战力之坚韧,我军在曹州时已有领教,现在经过一番整编后,战力必然更强。」
「以硬碰硬,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我军既有骑兵之利,何不以谋略取之?寻其破绽,以奇兵击之,方为上策。」
一时间,帐内议论纷纷,主战、主守,交锋不断。
赵怀安静静地听着所有人的意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副简易的沙盘。
片刻后,他问向了张龟年。
老张是他的谋主,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对老张是相当信任的。
张龟年沉默了会,最后也同意出战。
他是这样解释的:「此战肯定是不能坐战的,如果此战败了,那高骈几乎可以将战败的一切原因推给我军怯战!那对我军的名声是毁灭性的!」
「但我军也不能不管不顾就从敌军右翼突进去,因为高骈此人的确不可信,但不是高骈有意会卖我们!毕竟他的本兵就在东面,我军这边一垮,他的部队也必然崩溃。」
「所以像豆胖子说的,会不会引草军攻打我们?那高骈只要不是失了智了,他就不会做!而且就算这幺做了,对面的草军也更加不敢去做!」
「这是真实的战场,人人都担惊受怕,谁也没有真的必然万胜。高骄只要想赢,他就不会出卖我军,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这不是话本小说里,阴谋诡计横行,谁都布局一番,然后胜天半子。」
「咱们所有人都在迷雾里,谁都看不清对面的想法,更别说让局势按照自己预料好的方向走!」
「就像豆胖子刚刚说的,高骈会不会让草军集中攻打我军,为了削弱咱们。
但他怎幺就能确定草军只能削弱咱们,而不是直接就将咱们给打崩了呢?」
「一旦咱们左翼崩溃,敌军又在猛攻右翼,他高骈还能不崩?」
「而同样的,就算高骄真的有布局,草军敢按照高骄说的去做吗?他们不敢!他们会想,你高骈能将友军都卖了,还会对敌人讲信用?」
「最后的结果要不草军置之不理,要不就是将计就计!而这种结果,高骈预料到过没?他也定然会预料草军会将计就计,最后还要做后手。」
「然后结果是什幺?就是草军和高骈如何都不会形成合作,说咱们一起把保义军给弄死,再杀!」
「这不可能的事!」
众人都在沉默,豆胖子脸也有点红,不过自家谋主都说了,他也不敢反驳。
最后,张龟年对赵怀安说道:「节帅,但无论高骄如何,我军却必须要留后手!这个后手就是控制住推兵的节奏,军队只要推上战场,就没有回头路。所以,为了应对变化,我军务必要在手里控制多只预备,如此才是安稳。」
「所以我建议,我军先以小股骑兵上前试探敌军阵地,看看他们的反应,咱们再具体应对。」
谋主就是谋主,一番话说的两边都深表赞同,而赵怀安也不再犹豫,点头:「老张说的对!这一仗我们必须主动打,坐视北线崩溃,我等便是自取灭亡,而高骈不可尽信,草军亦非易与之辈,硬拼绝非上策。」
然后赵怀安下令:「传我将令!」
「命外线游弋的郭从云,分兵一部,从我军右翼前出,对其当面的柴存、黄存两军结合部,发起一次试探性进攻!」
他指着前方黑压压的敌阵,大声喊道:「告诉郭从云,只许败,不许胜!我要他用一场小败,探一探这草军阵脚的虚实,看一看他们各部之间的协同究竟如何,军纪如何!
「如果一败而能让敌军主动来攻!那是最好的!」
「可如果对面真废物,只是冲一下就阵型松动,那就让老郭将剩余的骑兵全都压上去,撕开他们的口子!届时,我大军再全线压上!」
「其中进度的决机,让老郭自己判断!」
话落,他就将一支金箭递给了下面跪着的背嵬,然后这名背着应旗的武士就奔向了西北面,那里是郭从云所部驻扎的地方。
看到那背嵬走,坐在马扎上听候命令的刘知俊,眼中的羡慕浓到多少水都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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