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
赵怀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地图,问道:「在商量什幺?」
刘信指着地图上简易的战场,沉声道:「节师,我们在商量,开战时,我等骑兵该从哪个方向,对敌军的侧翼进行突击,战果更大。」
刘知俊则在一旁摩拳擦掌,咧嘴笑道:「其实管他哪个方向!只要节帅你一声令下,俺老刘就带着弟兄们,直接凿穿他们的中军大阵,把那伪王仙芝和黄巢的脑袋一刀一个剁了,这才省事!」
赵怀安哈哈大笑,并没有对刘知俊说什幺,最后看了看大伙就又走了。
那边刘知俊纳闷,还待问,然后就被刘信拉住,摇了摇头。
他晓得,这会,压力最大的就是节帅!
节帅有自己调解内心的方法,而他们这些部下们能做的,就是各司其职,唯奋勇杀敌耳!
最后,赵怀安又来到了庐州厢军和舒州厢军的营地。
在这里,他见到了王威、陶雅、陆元庆、周本这四位都将。
与保义军的老兵不同,这些新附的厢军士卒,脸上明显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
——
但当他们看到赵怀安的身影,出现在营地里时,不晓得为什幺,众人就安稳了。
他们或许不相信自己,但他们相信这位带领他们打了无数胜仗的节度使。
周本更是上前一步,激动地说道:「节帅!请放心!决战之日,我舒州儿郎,绝不堕了咱保义军的威名!定要让那些草寇看看,咱们淮西的汉子,没有一个是孬种!」
一番话说得王威、陶雅直撇嘴,这就咱保义军了!
整整一夜,赵怀安几乎走遍了保义军所有的营区。
他没有发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他只是走着,看着,听着。
而正是这一夜的巡营,让他那颗原本因为怀疑和忧虑而躁动不安的心,彻底地平静了下来。
得益于一直以来的胜利,保义军中无论是老兄弟还是新卒,对于赵怀安都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们不用想那幺多,节帅肯定是已经想好了。
——
而不得不说,盲信也是信。
正是这种信心,让赵怀安心中更加确定,那就是无论草军如何,高骄又如何,他都可以坦然面对!
他不信天下有哪支军队能留住他一手打造的保义军!
正如他的部下们相信自己,自己也愿意无条件信任这些吏士们!
什幺阴谋,什幺算计,不就是打一场嘛!打!管他对面是谁,就是狠狠杀!
想通了这一层,赵怀安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烟消云散。他返回帅帐之后,竟头一次,倒头便睡,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干符三年十一月四日,天色微明。
一直没什幺大动静的草军大营,忽然开始频繁地调动起来。
时刻都在观察着草军动向的高骈,在接到斥候的回报后,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判断,那就是草军主力即将要开赴战场!
于是,当天夜里,高骈便向北面的张璘,和南面的赵怀安,同时下达了军令,命全军连夜拔营,渡过倒水,提前进入决战阵地,抢先占领优势地形!
而事实是,高骈的判断无比正确。
果然,在第二日,也就是十一月五日的清晨,草军的主力大军,便开始排阵过河。
当时,在高骈的中军大帐内,老将梁缆再次进言,建议应该趁着草军正在渡河,阵脚未稳之际,立刻发动攻击,半渡而击之。
这是一个分外有诱惑力的选择。
但高骈在仔细地思考了许久之后,却毅然地拒绝了。
他严令各军,坚守本阵,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擅自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