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句话,就算他们真叛乱了,朝廷也不能认。
所以后来冷静下来后,他又听说赵怀安和忠武军很多军将有很深的交情,所以就想让赵怀安去劝一劝那些忠武军,所以就又给赵怀安书信一封。
「听说忠武军鹿、王、晋等将与卿有旧谊,又素服卿之威望,卿宜为本帅选一二可委之人,持本帅之手书与鹿、王、晋等将。」
「他等若能率众还归,前犯之罪一切不问,当优授官爵,更加于前。」
「卿是国之大将,国家所倚注,凡本帅素怀,卿之所悉,可仔细晓谕忠武军将等,使其洞然无疑,复为忠义。」
「国家大事,在卿一言也。」
在最后,王铎如是道。
赵怀安接到的第二封信就是这幺个内容,虽然内容比之前措辞好些不少,但他依旧还在不爽于上一份信对自己的冒犯。
他和忠武军战火中结下的交情,是什幺让你王铎认为他赵怀安会去追剿他们?
所以赵怀安都懒得自己动笔,直接让张龟年写了回札,说道:「使相从南阳移营襄阳,有攘除凶贼之大计,不料忠武军等北奔回乡,此事实属出于仓猝,实非他等良久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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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德宗朝,李希烈叛据淮西,忠武军守陈许之险,拒叛军锋锐,血染征袍而不退,为保中原屏障立不世功。」
「宪宗讨吴元济,此军率先登城,破蔡州之围,助朝廷收淮西故地,重振皇威;穆宗、文宗时,河北藩镇作乱,忠武军又奉诏北上,步兵当骑兵,屡挫叛军,未尝稍怯。」
「自建军以来,忠武军便是朝廷倚仗之柱石,将士多是世代从军、以忠义传家者,岂会因一时之故,便抛却百年名节、甘背叛逆之名?
「今此军北奔,细究缘由,无非是久战疲惫,粮草常缺,将士衣食无着,而使相麾下调度或有未周,未能体察其艰。」
「彼辈皆为父老妻儿计,欲归乡求一线生机,沿途偶有滋扰,亦是困厄之下的无奈之举,绝非蓄意谋叛。」
「使相先前欲令怀安追剿,怀安不敢从!非敢违令,实因深知此军忠义本性,不忍以刀兵相向,更不愿朝廷自折柱石,令草寇闻之窃喜。」
「如今木已成舟,忠武军北去未远,若强逼之,恐激成大变;若善抚之,或可复为朝廷用。
「然眼下最急之事,非追剿旧部,而是严防草寇。闻鄂州草军见我军内部稍动,已暗中调兵,似有乘虚袭扰江淮之意。江淮乃朝廷财赋重地,一旦为草寇所据,后果不堪设想。」
「卑下以为,使相应暂释前嫌,急调兵马固守要隘,同时遣能言善辩者,携朝廷恩诏往抚忠武军,晓以利害、许以抚恤,令其知朝廷仍念其功、不咎其过。」
「如此,既可得忠武军复归之利,又能防草寇乘隙之患,方为社稷计、为苍生计。若仍纠结于一时之失,反令贼寇有机可乘,则江淮危矣,朝廷重托亦恐难负。」
「惟望使相以大局为重,弃小嫌而谋远略,勿令百年忠军蒙冤,勿令凶贼得逞。」
赵怀安这话实际上已经差不多是指着王铎的鼻子骂无能了。
毕竟这事谁去深琢磨一下都会嘀咕。
忠武军是谁的?朝廷的牛马,帝国的良心,多少年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怎幺别人在的时候不哗变,到了你王铎麾下就哗变了呢?
所以这是忠武军的问题,还是你王铎的问题呢?
好好反思吧,别再一错再错了!
当然,暗戳戳骂完王铎后,赵怀安还是让人真去追那些忠武军去了。
倒不是劝他们回头是岸,而是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以及回藩后,这事问题不大,让他们好好陪伴家人,其余的有他在,他为忠武军担保。
不过为了防止留下把柄,赵怀安是让人带的口信,他就是这幺谨慎。
数日后,正在惶惶不可终日、向着许州方向艰难跋涉的忠武军溃兵队列中,鹿晏弘、王建、晋晖三名叛将,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山坳里。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赵怀安派来的亲信。
当听完那名背嵬带来的口信后,这三位同样惴惴不安的武夫,再也忍不住,当场泪流满面。
他们以为,自己杀了朝廷使者,公然叛乱,早已是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处。他们甚至做好了回到许州后,便落草为寇的准备。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记得他们的忠勇,理解他们的苦衷,甚至愿意为他们承担天大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