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来援所队的保义军骑士中,其为首的一胡一汉两员大将。
二将皆使马槊,神威凛凛,正是郭从云所遣先锋骑将史俨、阎宝二人。
史俨勒住马缰,声如洪钟,率先问道:「城上的可是裴使君当面?」
「我乃保义军先锋将史俨!奉我家兵马使郭从云使君之命,前来救援蕲州!
」
声音传上城楼,裴偓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扶着墙垛,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是————是本州!好汉!快!快入城!」
吊桥在一片欢呼声中,缓缓放下。
而史俨、阎宝率领着风尘仆仆的数十骑,驰入了蕲州城。
随后,城门再次轰然关闭!
城外的刘汉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想到,在这煮熟的鸭子即将入口的最后关头,竟然真的飞来了援兵!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耍炸,真来的也就是几十骑,这点人就算入了城又济得什幺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担心这只是先遣,便喊来一骑帅,骂道:「废物,人家都冲到近前了,你都没个报!」
「快去,将军中哨探都发出去,再放远一点!」
「兄弟!机灵点,玩命呢!」
那骑将不敢多话,连忙带了一批骑士就去外围拉警哨线。
城头上,裴偓紧紧地握着史俨、阎宝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史俨抱拳道:「裴使君,我等奉命为先锋,郭使君亲率主力千骑,随后便至!城外草寇,不足为虑!」
裴偓闻言,心中大定,但随即又涌起一股新的忧虑。
他看着史俨身后那区区数十名骑士,迟疑地问道:「史将军,城外草寇,号称上万,你们————千骑人马,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哈哈!」
阎宝在一旁朗声大笑:「裴使君放心!我保义军的儿郎,一骑能顶他们十个!二十个!区区万余流寇,何足道哉!」
就在此时,城下再次传来了草军震天的叫嚣声。
「城里的官军听着!援兵已至,那又如何?区区几十骑,也想翻天不成?再给你们半个时辰!若再不开城,休怪我等攻城之后,鸡犬不留!」
听到这嚣张的叫喊,裴偓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史俨和阎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战意,于是二人毫不犹豫,向裴偓一抱拳,朗声道:「裴使君!我等请命,出城迎战!」
裴偓一听这话,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可!万万不可!将军,你们只有数十骑,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但阎宝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裴使君,夫战勇气也,用兵在精不在多!我等虽只有数十骑,破贼足矣!」
另外一边,史俨也说道:「城内士气跌落,再被动不出,我等就算再敢战,蕲州恐怕也坚持不到我军援兵抵达。此时,更要主动出击,挫贼锐气!如此才能提振军心!」
阎宝那样子就是军中宿将,有此战心胆略,还可理解。
那史俨的面貌很典型是粟特胡,许是刻板印象作祟,只以为是个会计算的寻常人物,可谁料却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谁道粟特无好汉?
他望着坚定的阎宝和史俨,内心激荡,他猛地一拍桌案,恨声道:「好!」
「本州就陪二位将军,带我一城百姓,和草军拼了!来人!开城门!将我牙兵派出,随保义军的好汉们一起出阵。」
「再将我旗帜竖在城头!我就在这大纛下,看诸君奋武扬威!」
说完,他对自己麾下的一众蕲州牙将,指着自己的刺史华盖道:「此战,唯死而已!胜!本州为尔等请功!败!本州也绝不独活!」
「我大唐有断头的将军,就有断头的刺史!」
一众牙将彼此看了一眼,皆跪下大唱:「此战,唯死而已!」
而城下,鼓点大作,城门大开,史俨与阎宝二将已带着四十余保义旗夹槊挎弓,跃马驰奔!
城外草军见此,三十二面牛皮大鼓大作,擂击三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