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压根就不是王仙芝,王都统根本就不会将刀对准兄弟们的!」
可说什幺都没用了,王仙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李罕之已经走到了柳彦章的面前,他狞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对着这个还在喋喋不休的「叛徒」,不屑地骂道:「聒噪!在这里上蹿下跳,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话落,刀光一闪!
柳彦章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他那颗戴着头巾的头颅,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脸上还保持着惊愕与不甘的表情。
无头的尸身晃了两晃,轰然倒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毯。
血,溅到了尚君长的脸上,温热而黏腻。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昔日的盟友身首异处,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的弟弟尚让,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而另一边,黄存早已吓破了胆。
在李罕之动手的瞬间,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王仙芝拼命地磕头,哭喊道:「都统饶命!都统饶命啊!我————我是一时糊涂,受了柳彦章这厮的蛊惑!
我黄家对都统,对大军,绝无二心啊!求都统看在我二弟的面上,饶我一命!」
在场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平日素来有长者之风的黄存,头发都花白了,此刻却为了活命,能是这样一副匍匐屈膝的样子。
而王仙芝看着这黄存的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没有立刻下令杀他,而是缓缓地说道:「黄大郎,你不用怕。你我两家,本是同气连枝。你的命,我不会要。」
黄存闻言,如蒙大赦,拼命磕头:「谢都统!谢都统不杀之恩!」
「但是————」王仙芝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森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身为黄家之长,却险些将大军带入歧途。你这个兄长,做得不称职啊。」
他对着帐外的甲士挥了挥手:「来人!将黄大帅请」下去,将他送给黄副都统帐内!」
两名甲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已经瘫软如泥的黄存拖了出去。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王仙芝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雷霆手段给彻底镇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招安会议,最终会以如此血腥的方式收场。
王仙芝环视着帐内那些噤若寒蝉的票帅,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杀伐果断的枭雄,根本不是他一样。
「诸位兄弟,都吓到了吧?」
他缓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了瘫倒在地的尚让,又拍了拍脸色惨白的尚君长的肩膀:「军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这幺做。」
尚君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仙芝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招安,是毒药,更是死路!朝廷是什幺德性,你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今日招安,明日便夺你兵权,后日便寻个由头,将我等满门抄斩!我王仙芝,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受此屈辱!」
最后,王仙芝高举手臂,对着帐内众人,振臂高呼:「我等起事,为的是什幺?是为了推翻这个不公的世道!是为了打出一个朗朗干坤!是为了富贵万代!」
「如今,柳彦章、黄存之流,利欲薰心,妄图与朝廷媾和,背叛大业,此乃我草军之奇耻大辱!今日,我王仙芝斩杀叛逆,以正军心!从今往后,军中若再有敢言招安」二字者,柳彦章,便是下场!」
说完,王仙芝环视在场众人,大吼:「传我将令!」
「全军整备!明日之后,尽起大军渡河,攻打鄂州!」
「此战,不破鄂州,誓不回还!」
帐内,所有的票帅,包括刚刚还心怀鬼胎的毕师铎,还有其余诸票帅,这会都毫不犹豫,跟着王仙芝大吼:「不破鄂州,誓不回还!」
谁也不想步柳彦章的后尘。
在一众振臂声中,王仙芝又重新坐了下来。
杀伐之后就得是恩赏,不然这些草帅没准出了大帐就要跑路。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对柴存、王重霸、秦彦、李罕之四人说道:「柴存、王重霸、秦彦、李罕之出列!」
四将出列,尤其是刚刚杀完人的李罕之,更是料到了什幺,腆着肚皮,抱拳谄笑。
果然,王仙芝下一句就是:「叛徒柳彦章已死,他麾下的兵马就由你们四人瓜分吧。但此次攻打鄂州城,你们四部为主力,谁要是先打下鄂州城,我将城内一半的财货和丁口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