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一座移动的礁岛,直接黑压压地出现在眼前,巍峨的楼宇直接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將赵怀安他们都覆盖了。
大部分船只在此时已经开始落锚停在了水道上,而虎牙大船则缓缓靠近最深的码头,先是落锚,然后巨大的踏板就““眶当”一声搭在码头上。
正当赵怀安以为下来是哪些使者时,却看见老高直接就出现在了船舷旁,然后满脸笑容地看著自己。
赵怀安一愣,什么时候老高这人这么客气了?
然后他就见六个粗黑的崑崙奴顶著伞盖就护著高直接走下了甲板,而在他的身后数十名披甲军將全都隨看一併下来。
看著老高主动下来,赵怀安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这老高还怪有礼貌的。
於是,连忙笑著就迎了上去。
再一次见老高,赵怀安只感嘆一句什么才是薑是老的辣,自己和他玩心眼子,真有点玩不过。
为何赵怀安有此感嘆?、
只因为本来赵怀安在长安的时候,他只以为高弄到了淮南节度使的位置。
本来这已经很夸张了,要晓得此前高还是戴罪之身,然后一下子就成了天下第一节度使。
可不晓得高是怎么运作的,等他出长安的时候,他的头衔忽然又多了一个“东面诸道都统”的职位,而这就惊到赵怀安了。
这东面诸道都统,顾名思义就是东方战场诸道的最高军事指挥。
而东道有多大呢?基本涵盖淮南、镇海、宣歙、浙东、福建等地。
换言之,朝廷竟然將帝国东方都託付给了高。
而这个都统也意味著,以上各道节度使的本部兵马、州府的地方守军,甚至临时招募的土团,都受高调度。
如此,高就摇身一变获得了东部战场的军权、调度、决断之权为一身。
就比如赵怀安要进入舒州布防,甚至调动淮南水师溯游而上,都只需要高自己做主就行。
夸张一点来说,此时东部诸道,高就是最高长官。
当然,赵怀安也能理解一部分原因。
比如草军一直势如破竹往淮南杀,而淮南的总兵力只有三万,光靠淮南一方的实力肯定是守不住的,所以得要有个老帅整合东部诸道的实力,然后一致对抗草军。
还有一个原因,赵怀安觉得是因为浙东的叛乱,那场王郢之乱已经爆发一年多了,可镇海军、浙东两藩久不能平,这实际上已经很影响朝廷的財政了。
所以让忠心又能力卓越的老帅高作东面诸道都统,正可以整合兵力,剷平王郢之乱。
但即便是有这些现实原因,高能获得这样的位置,也算是一飞冲天了。
这让赵怀安真有点绷不住。
他弄个节度使那是一路波折,钱都撒下去三十万贯了,最后还只能弄了个三个州的小藩镇,看看人家老高,哎!
且有的是咱赵大学的呢!
他这边看著意气风发的高下来,人高见跑来的赵怀安又难道不是一阵感慨吗?
此时的高望著奔来的赵怀安,再一次感嘆:
“年轻真好!这天下啊,以后就是赵大这些年轻人的了,我高驛?时代就这样过去了不过高忽然警到身边的一名长袖飘飘的羽士,心中响起这样的声音:
“不,我还可以年轻,我能抓住岁月的尾巴!老天能让我遇到这样的高士,就说明天不弃我,我会永远年轻下去!”
赵怀安自不晓得高驛在想这个,一路笑著奔过来,正要说话,忽然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高好像有点老了。
这不是说高以前不老,毕竟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有老態是正常的。
但就算是在长安的时候,高还戴罪在家,他都能感觉到老高內心中那澎湃的生命力,那是不服输的昂扬斗志。
按道理,现在高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无论是权位还是机会都是他人生的一个巔峰了。
本来应该愈见意气风发的,可高的状態却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