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才低眉顺眼,向赵怀安哀求道:
“节度使,手下都是粗野人,不识抬举,请节度使息怒。”
赵怀安看著眼前这张崇,忽然噗一笑,摇了摇头,讥讽地给了此人一个大拇哥,笑道:
“有手段!行了,就站著听吧。”
就在这个时候,赵六忽然插了一句话,问向张崇:
“你周公山比人家刘长遇的大潜山要离庐州近吧,人家都赶到了,你怎么落在最后?””
张崇看著问这话的人虽然不怎么勇悍,但却坐在赵怀安左近,晓得是保义军重人,便尷尬回了一句:
“我等坐牛车来的,没想到这牛车速度会这么慢,所以才晚了些。
那边赵六点头,下一句就刻薄说了句:
“庐州好汉都骑骏马,就你张崇坐牛车,怪不得你会慢呢!以后记得骑马,不然別说席位了,菜都轮不到你上!”
这话一出,堂內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鬨笑声。
保义军的將领们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郭从云这样素来稳重的人,也忍不住捻须微笑。
而王稔、刘长遇等人,则是想笑又不敢笑,得满脸通红。
在这个时代,牛车是农人或商贾长途运货所用,身份尊贵的武人或官吏,出行皆以骏马为代步。
如果张崇说自己坐牛车还有几分抬高自己的意思,那赵六说的坐牛车就无疑是极尽刻薄的嘲讽,骂他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
这样的羞辱已经是不能忍了,所以即便才有一人因此而死,还是有一名脾气火爆的粗野党徒,仰著下巴,冲赵六大骂:
“哈,你说什么?”
可不等赵六骂过去,张崇就冲党徒厉声大吼一声:
“闭嘴!”
隨后他死死盯著赵六,眼中杀机毕露,脸上的横肉不住地抽搐。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晓得这份羞辱既是下马威,也是为激自己,这些保义军对自己的恶意很深。
但张崇认为自己只要伏低做小,就不会有危险。
毕竟那赵怀安正是用人之时,如果这样不明不明杀了来投靠他的豪杰,谁还会服他?
所以张崇再一次说服自己不要小不忍乱大谋,转头望向赵怀安,抱拳低头:
“节帅,我等来迟,甘愿受罚!”
果然,赵怀安的確如张崇所料,並没有因此而责罚他,反而还呵斥了那边的赵六一声,接著摆了摆手,对老墨吩咐了句:
“这我兄弟赵六,人就这样,你们也多担待。来,老墨,给这些周公山的好汉,一人上一碗凉茶!三勒浆没了,但凉茶还有的是。”
老墨点头,这一次倒是没自己去上茶水,而是让州府的仆隶们,给这些周公山党徒一人一个陶碗,让他们站著喝。
这份屈辱,比刚才的嘲讽更甚了。
张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还是忍了。
他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却將碗重重扣在了旁边王稳的案几上,身后的十余人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堂內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於耳。
赵怀安对这些好汉的脾气熟视无睹,他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安静。
“好了,閒话少说。今日请诸位来,不为別的,只为一件事。”
赵怀安扫了这些三山、三河的土豪,肃声道:
“如今草军势大,鄂岳动盪。我赵怀安奉天子之命,总领寿、光、庐三州军政,保境安民,乃是分內之责。但庐州一地,不仅是我保义军之庐州,更是诸位的乡梓。所以保境安民,大家也责无旁贷!”
“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意,將诸位编入保义军庐州厢军序列。凡我庐州境內,拥有部曲、乡勇的豪杰,皆可编入名册,授予官职,同享军功!”
“日后,大家便是一家人,有功同赏,有过同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王稔、刘长遇等人顿时面露喜色。
他们这些乡野草莽,最大的梦想便是能被朝廷招安,博一个官身,光宗耀祖,所以此刻听闻赵怀安要授予告身,如何能不激动?
而王家三兄弟也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点头。
这赵怀安虽然手段霸道,但总算还算讲规矩,说给官做就给官做,可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