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他举著刀就走向了那最后一名“老鼠”。
这名武士是四人中最强壮的,也是唯一一个从沙场中走出来的,看到同伴先后死去,他的眼神中只有哀伤。
他在看到董彦弼的那一眼,就晓得自己绝不会是此人的对手,所以他只想死得有尊严一点,为寿王的腰撑一份力。
然而,就在董彦弼提刀上前时,看台上的田令孜忽然开口了。
“董彦弼。”
“末將在!”
董彦弼立刻停步,躬身应道。
“把刀,扔了。”
田令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包括赵怀安和高在內,都大为错的话。
不过高驛在错之后就在微笑,手忍不住拍了拍田令孜的后背。
而那边,董彦弼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扔掉刀?赤手空拳去面对一个拿著利刃的好手?这是要自己去送死啊!
田令孜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震惊,转头对已经快要昏的寿王笑道:
“寿王啊,阿父也不能总让你的人吃亏。这样吧,我让他空著手,给你的人一个机会。贏了,
本公重重有赏;输了,那也別怨,毕竟阿父也算给了机会。你看,如何?”
这番话,听起来是何等的“体贴”,何等的“顾全顏面”。
然而,赵怀安的心中却只有冰冷的寒意。
田令孜什么意思,他当然懂,刚刚这个董彦弼,刚才因为记性的事,无意中触了高的霉头,
让高失了面子。
田令孜看在眼里,此刻他让董彦弼扔掉刀,根本不是为了给寿王体面,而是为了给高一个“
交代”!
他就是告诉高,你高不高兴,比我军中一名精锐神策武士的命还要重要!
没看到此时高驛嘴角笑成什么样嘛!
而另外一方面,赵怀安也能品出田令孜的另外一层意思。
他就是要展现这份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这是给那些宗室小亲王们看的,当然也可能是给他赵大看的。
赵怀安真发现了,这些大人物真的是不把命当成命,只要有需要是,什么人都会转手就杀。
当年在西川,那老高为了肃威直接杀了两个迟到的军中宿將;在汴州大营,杨復光手下的一个幕僚对他赵大不礼貌,然后就被他给埋了。
现在,见这个田令孜,他又直接让手下一个精锐武士去送死。
而且赵怀安都不用猜了就晓得,那董彦弼最后即便晓得是让他去送死,此人也只能招办。
这就是权力!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沙场上,董彦弼的脸色从震惊,到屈辱,再到不甘,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在看到高在那里发自內心在笑,他就晓得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己那句话。
本来高喊他,是可以成为他出挑的机会的,可却一句话就恶了別人。
这不是他蠢笨,不会说话,而是他在高驛和田令孜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太渺小了,渺小得就如同一根草一样。
他如何能晓得高的脾气?他今日就算一句话说得高高兴,也会后面一句话惹得他不快,他只是命不好,偏偏在今日,在田令孜要杀威的时候撞到了这事。
在你微不足道的时候,越靠近你无法反抗的大人物时,就越危险!
但即便如此,当明白自己被拋弃后,董彦弼的內心还是有著一种强烈的屈辱感。
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缓缓地,將手中的横刀,扔在了沙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在董彦弼的后面,另外三人不敢再看,也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兔死狐悲。
此时,看到董彦弼真的將刀给扔了,对面仅剩的寿王宅武士也愣住了,台上的寿王更是直接大吼一声:
“杀了他!”
怯弱和残忍,在一刻同时出现在了这个小小的寿王身上,让赵怀安看得摇头。
再无任何犹豫,那武士眼神狼厉咬牙,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