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扭头对王进三人道:
“如果军中人人如我大兄这般,这草贼何愁不破?我大唐如何不兴?”
杨复光哈哈一笑,捶了三下赵怀安的后背,笑道:
“你啊,你啊!走!”
赵怀安躬了下身,便与杨复光同上马,并辔而行。
身后,王进对旁边二人一点头,然后就招手让后面的突骑跟上。
一时间,这些锦帽貂裘的突骑们,持着马槊,眼露煞气,在王进三将的带领下,缓步上前,进入了前方那片洁白的帐幕区。
那里,宣武、忠武的五百突骑已经踞马等候了。
……
风飒飒,旗猎猎。
赵怀安带众人先入帐,杨复光去后面换香囊去了。
他还未落座,忽有所察,偏头就看到帐角落站着一个缺了半个耳朵的人,正眯眼看着自己。
赵怀安一开始没认出这人,然后看到此人眼神躲闪回去,那色厉内荏的样子,一下子就让他回忆起来了。
这不是他在陈州,差点就用金瓜骨朵捶死的……那谁吗?
好像是姓秦吧?不过他耳朵是咋了?咋就成了一只耳了?
见这些人又畏畏缩缩地退到帷幔后面,赵怀安撇了撇嘴没理他,然后在杨复光的小监张承业的邀请下,坐在了右席上。
在赵怀安的下手位置,王进等保义将坐了一排,对面都是宣武、忠武二军的骑将,他们的面前都放着瓜果酒水。
赵怀安刚坐下,往那边宣武、忠武二军的骑将们看去,直接见到了几个熟人,其中庞从、王建、韩建三人赫然在列,上头还有他们的节度押官鹿晏弘几个。
庞从三人看到赵怀安后,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赵怀安一下子就明白了。
于是笑着扫视了一圈,发现后面的帷幕站着不少披甲的武士,心中了然。
脸上笑容依旧,赵怀安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将,健硕精悍。
这个词很难用在一个老汉身上,可此人却当得此一句。
因为此人就是用弓箭射翻赵大手里金瓜铁骨朵的陈州马步都虞候赵犨。
看到这个老将,赵怀安举起水杯赵犨遥敬了一下、
然后那赵犨丝毫没犹豫,在旁边几个军将轻笑和不屑中,起身就向着赵怀安弯腰,然后遥敬了一杯。
旁边几个对他不屑的,都是蔡州将,尤其是秦宗权几个人。
赵犨晓得这些人不屑什么,不就是觉得他一个能做赵怀安老子的人,却对赵怀安如此趋炎附势,觉得自己小人嘛。
但赵犨一点负担没有,依旧向赵怀安表达自己的敬意。
他赵犨出自陈州将门,世代都是厮杀汉,他自己也自幼从军,在会昌年间就已经参加平定刘缜的叛乱了,功升忠武军马步都虞侯,那一年他二十,可谓少年意气。
之后戎马三十年,然后呢?
然后就是他三十年前是忠武军的马步都虞侯,三十年后,他还是马步都虞侯。
现在,人已五旬,满头白发,虽然他依旧能挽三石弓,能骑得了烈马,可光阴如流水,半点不由人,再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他这辈子就结束了。
而再看对面的赵怀安,他家世比得上自己吗?他勇武比他好多少吗?可人家年纪轻轻立不世之功,从西川到淮西,再到中原,所击无有不破,功勋屡立,气势如虹。
他的运道是一步步往下,而赵使君的运道却一步步往上,自己要想在暮年中还想有建树,就应该和这些运道好的人打好交道。
赵怀安将杯子放在了案几上,眯着眼睛望向那个带头嗤笑赵犨的人,森寒问了句:
“哦?很好笑吗?就是赵虞侯给咱敬酒,很好笑?你叫什么名字!让咱听听,是哪里的好汉。”
那秦宗权将手往案几上一扣,咧着嘴望向赵怀安,不甘示弱:
“赵使君是不是未免太霸道了些?咱们是忠武军,不是你淮南军,怎么?耶耶们笑了声都不给?”
赵怀安哈哈一笑,将杯子递在嘴边,点了点头:
“给,当然给!”
忽然,下一刻,左侧下手坐着的赵六忽然起身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