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正是前些日的登载「帝国曙光号沉船始末」的那期海湾日报。
不难看出,这份报纸已被翻阅了许多遍,连纸张都变得皱巴巴的。
至于那两张照片,想必便是从这份报纸上裁剪下来的。
李昱展开报纸,逐页翻阅—果不其然,报纸上有两个显眼的空洞。
简奈尔所裁的这两张相片,颇为特殊。
并不是李昱和奥莉西娅在舞厅上大放异彩的相片。
也不是他手执枪械、长刀,所向披摩的相片。
其一是他举止疲惫地从充满海水的船舱中走出的相片。
其二是他背朝救生艇,孤零零地留在沉船上的相片。
李昱举着这两张相片,久久地定在原地————
好一会儿后一「————抱歉,让你担心了。」
在将手中的报纸、相片放回原位后,李昱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跟来时相比,他的脸上多出淡淡的笑意。
仿佛得到充足回报的笑意。
几天后旧金山,圣米迦勒教堂—
今天是伤口拆线的日子。
李昱乘着计程车,抵达圣米迦勒教堂的大门外。
「一共3美元60美分。」
李昱从钱包里抽出4张一美元的钞票,递给司机。
拿回4个10美分的硬币后,李昱忍不住地长出一口气,心中暗忖:
我最近是不是太奢侈了?
虽然乘坐公交车,就能抵达距离圣米迦勒教堂只有20分钟脚程的地方,但这太累人了,也太费时了。
为了省时省力,李昱最近前往圣米迦勒教堂或别的什幺地方,都是直接坐计程车。
方便是方便了,但因此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花钱如流水。
美国的计程车可不便宜,从枫树街坐车到圣米迦勒教堂,最少得花3、4美元。
换作是以前的李昱,绝不敢这样乱花钱毕竟牧师的薪水确实低微,根本经不起折腾。
他之所以会从先前的「克勤克俭」转变为而今的「大手大脚」,全因他最近常会忍不住地产生「反正我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区区几美元的车费,何必斤斤计较呢?」的想法。
等他们的私酒生意步上正轨了,就不必再为钱的事发愁了。
届时,将会有数千、数万、乃至十数万的钞票涌进他的口袋!
每当想到这儿,李昱从钱包里掏钞票的动作就会爽利许多。
话虽如此,在看到日渐干瘪的钱包后,他开始感觉自己最近似乎太飘了。
连一瓶私酒都还没卖出去呢,就开始拿钱不当钱了,实在不像话。
一在确确实实地拿到私酒贸易的收入之前,我还是尽量节俭吧。
在坚定了「等攒够钱了,一定要买一辆私家车」的想法的同时,李昱一边暗自反省,一边大步走向圣米迦勒教堂,推开了半掩着的大门。
然后————
他一只脚踏进去了,另一只脚却留在了门外,整个人跟石化似的僵住。
「噢,是牧师啊。你今天来得可真早啊。」
奥莉西娅坐在离门不远的长椅上,热情地向李昱打招呼。
李昱直勾勾地紧盯着她,两只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脸上染满错愕的神色。
她仍是那副「东正教修女」的穿扮。
只不过,她腿上的白丝变成一看就很贵的高档货,两只脚踝套着金色的脚环,脸上戴着巨大的墨镜,右手里捧着一杯红酒,两只手肘向后伸,攀住后方的椅背,翘成二郎腿的双脚一晃一晃的—那两只脚环随之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在反复眨眼,确认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出问题后,李昱以试探般的口吻问道:「————奥莉西娅,你这副模样是?」
「噢,你说这些呀?我们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稍微奢侈一点也无关紧要吧?」
说罢,奥莉西娅有模有样地品了口手中的红酒——姿态优雅又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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