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就是侯恂亲口告知。
最后一点拖延的借口也被堵死,韩失声长叹。
大年初二,年节气氛正浓。
韩随江幕僚及几名沉默精干的扈从,匆匆离开京师。
他们一行人先乘坐马车,颠簸跋涉至天津卫。
原本计划由此沿京杭大运河南下,这是连接南北最繁华也是相对便捷的通道O
然寒冬腊月,许多河段结冰,舟船难行。
他们只得走一段水路,遇到水路冰封严重,便弃舟登岸,换乘马车在官道上涉雪前行。
水陆交替,人也备受折腾。
韩年事已高,又刚遭罢官打击,在颠沛流离的旅途中,迅速憔悴。
他裹着厚厚的冬衣,蜷缩在冰冷的船舱或颠簸的车厢,眼看窗外闪过的荒凉景象,只觉讽刺。
那江姓幕僚嘴上说不信仙缘,但这般不顾年节、不畏严寒地急着带他赶路,其内心深处的急切,昭然若揭。
一路艰辛,好不容易在正月十六这天,握到南京。
车马直接驶入城外一处颇为幽静的别院。
当韩被搀扶走下车时,整个人瘦脱了形。
如深秋枯柴,宽大的衣袍空荡荡地罩在身上,需得努力支撑,才能正常迈步。
院中景致精巧,小桥流水。
即便在冬季,也处处显露出江南园林的底蕴。
水榭旁,一人低头抚弄着古筝,琴声淙淙。
另一人负手而立,背对月洞门,望着结了层薄冰的水面。
当韩走近,负手之人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南京吏部尚书,东林党在江南的巨擘之一郑三俊。
他上下打量了韩几圈,开口第一句,便是毫不客气的质问:「韩,你可是想分裂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