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初一,他吩咐仆人不必准备迎客。
事实上,也果真没有一位同僚、门生前来拜访。
韩已然看淡,只盘算着等到正月十五过后,便雇一辆车,悄无声息地返回山西的蒲州老家。
世情如此,世事却总难如愿。
大年初一夜里,外头爆竹声响得热闹,险些掩盖轻微的敲门声。
韩不免疑惑——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访?
他勉强振作精神,让老管家将人请到正堂;
自己回到内室,想要整理一下仪容。
铜盆水冰冷,照出韩疲惫不堪、皱纹深壑的脸。
不过一天光景,他觉得自己又苍老了十岁,头上白发丛生,神色憔悴至极。
韩矿理好衣冠,才步入正堂。
只见来客是一位中年文士,身着寻常儒服,头戴方巾,面容陌生。
韩疏离问道:「阁下是?」
那人回礼,语气不卑不亢:「鄙人姓江,乃韩大人南京旧友门下幕僚。」
「南京————」
韩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心中瞬间雪亮,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他径直到主座落下,端起茶杯,直截了当地说:「江先生不必多言,老夫知道你所为何来。」
「此前,我向南京去书信多封,陈说剧变。」
「你既至北京,想必也已多方查探,知晓了情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