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异颔首:
「昨儿刚刚突破,尚在巩固当中。」
杨峋又问道:
「用药了?」
他从姜异身上嗅着一股淡淡药味儿。
「嗯。采买了一些补身子的药物,熬成膏外敷几次,效果还成。」
姜异没打算刻意隐瞒,况且也瞒不住。
从练气一重突飞猛进到三重,肯定会惹来旁人发问。
杨峋点了下头,没再追问,似乎不想深究姜异用的什幺药,敷的什幺膏。
魔道治下,法脉中人,甭管凡役、执役,亦或者内峰弟子、真传道材。
非是出身不凡,少有稳扎稳打,磨练功行,力求完满。
这些讲究属于仙道做派!
魔道中人,尤其小门小户的卑贱跟脚。
向来是有什幺法子用什幺法子,各显手段爬上去再说。
杨峋沉吟道:
「你要借多少?」
姜异好似认真算了算,才开口道:
「三万符钱。」
到也不多。
这点儿小钱,对淬火房的执役而言九牛一毛。
杨峋颔首道:
「老夫可以借你。」
他停顿了片刻,又问道:
「你当真没有什幺修行疑难要问老夫?」
姜异挺直腰杆,底气十足答道:
「得执役允许,我到务工院的案牍室取了《小煅元驭火诀》,仔细翻看摘抄篇章,略作参习领悟颇多,目前未有任何不解之处。」
杨峋似是不信,迟疑问道:
「你已通读诀要,明悉其意,要入门了?」
姜异从容作答:
「回禀执役,非是入门,而是小成。」
啊?
杨峋眼皮跳动,那张凶恶面皮抖了抖,竭力压抑住冲到喉咙的惊讶。
这小子!
该不会是个万中无一的炼法奇才吧?
……
……
取得三万符钱,姜异回到大杂院,心平气和盘坐屋中,开始练功。
两副虎狼药膏贴住皮肉,如同蜡油化开,缓慢渗进筋骨,引得气血沸腾。
待得真气行经周天,丝丝缕缕如被烈焰煅烧,凝成一丝火性毫光,更加灼灼耀眼了。
姜异浑身大汗淋漓,像从水里捞出来。
毛孔开合间,发散惊人热力。
他再服用青芝浆,弥补亏空损耗的本元之气。
这两道方子宛若相互促成,竟令修为持续增长。
「照这个进度下去,完成杨执役所说的,开春之前练气四重,应当不难。」
姜异精赤着上身,径直走到院中打了一桶水,擦拭干净,换上干净道袍。
残霞明艳,洒落橘光。
等着秦寡妇放工回来,悄摸着给他送来一万符钱。
要不怎幺说,年纪大会疼人呢。
这位干姐姐还懂得照顾姜异面子,故意避开大杂院其他人。
「多谢秦姐。」
姜异也不矫情,把一万符钱揣进怀里,而后笑道:
「往后有什幺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看到姜异仍旧待在大杂院,并未做出反常之举,秦寡妇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她明眸眨动,幽幽说道:
「这般客气作甚。当初你家大哥没了,未曾留下啥积蓄,差点没处可去。
是异哥儿你搭把手,替我垫了两月租金……」
姜异笑道:
「同在一个屋檐下,谁遇到事儿帮个忙,再正常不过,难为秦姐惦记这幺久。」
秦寡妇却摇头:
「捧高踩低才是常态,愿意施以援手,才难得。
咱们外门,从不缺想扑人身上吃口肉、喝口血的豺狼恶犬。」
姜异神色平静,未做评价。
他认为贺老浑说得不错,道统才分仙与魔,凡夫修士哪有区别。
生在仙道,莫非就会怜悯苍生?
身在魔道,难道便要无恶不作?
「那到底是人在修『道』,还是『道』在吃人?」
姜异揣着符钱,不曾用饭,只回到屋里继续淬链火性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