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凡役里头无亲无故的不在少数,这笔符钱未必能有着落。
「散了吧。」
秦寡妇率先起身回屋,老李一家谢过姜异给的糕点,也跟着走了。
院里又恢复沉静。
姜异问道:
「贺哥,今日代工的符钱多少,我拿给你。」
贺老浑说道:
「九十。那人想要一百来着,我帮你砍了一口。」
姜异摸出一百符钱,交予贺老浑,顺势提了一嘴:
「多的就当贺哥辛苦费。对了,贺哥,我还是想到内门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你有没有熟悉的门路?」
外门四峰的凡役,如非得了差遣,很难进入内门三峰。
倒不是牵机门明令禁止,不许凡役踏足,而是内门三峰高有千仞,陡峭难爬,猿猱欲度愁攀援,只有乘坐飞鹤才能前往。
贺老浑不愧是牵机门中的百晓生,当即道:
「锻造房执役周光,他专做这个生意,内门负责豢养飞鹤的周长老,是他亲舅舅。」
这魔道之中,当真处处商机,只不过要沾亲带故,看背景门路。
姜异感慨一声,拱手道:
「劳烦贺哥帮忙引荐。」
贺老浑长吁一口气:
「害,异哥儿还是不死心幺。成,我给你说一声,内门的传功长老每十天开坛,你哪天去听一堂就知道了。」
姜异诚恳道谢,虽然手持天书,鉴查因果,什幺都能知道,但「工具」要懂得善用,而非一味依赖。
入内门听堂课,多了解魔道法脉,练气诀要,好给自己寻个方向,定个路子。
否则,眼界只局限在牵机门,终究是坐井观天。
回到屋内,姜异又想到凡役小高之事,纵然今日照常上工,自个儿未必会触到内门许师兄的霉头,然后身死。
但这种「劫数」能避则避,能免则免。
脑海里回荡着贺老浑的盘算话音,姜异内心如乌云遮蔽,催生阴霾:
「练气一重,连皮带肉,折合八千符钱不到,真如牛马牲口被摆到肉铺宰杀贩卖。
我如今练气二重,撑死了,也就换个一万四五千的符钱。
内门的师兄,多半能拿得出来……」
姜异忽地笑出声,凡役心心念念所求的练气五重,为的是让内门师兄动怒火,起杀心之时,掂量一下能否赔得起?
「耗材,耗材,耗费之材,恰如木柴填灶,煮饭烧水一样,本就是拿来用的。」
姜异忖度着,魔道法统治下,看似赏罚分明,井然有序,非是刻板印象里的自相残杀,纲常崩坏,
如若从下边往上看,便如屋外的沉沉夜色,浓郁如墨,黑云低垂,压得人弯腰跪地,擡不起头。
「还真是应了贺哥那句话,须得用『争』、用『抢』,才能博出一条前路。」
姜异静静坐着,任由心思起伏,渐渐地,随波逐流的情绪一凝,化为坚定之意。
自己绝不能再做「耗材」,被任意使用。
「要脱去『凡役』之身,改掉『牛马』之命,得先成为『人材』。」
姜异想通此节,耗材随处可见,你不做凡役,有的是人抢着干。
想跳出这个法脉制定的「底层环境」,就要体现自己的用处。
有用之身,便是「人材」,不会被轻易消耗,能够多喘几口气。
「天书在手,崭露头角,倒也不难。」
想起贺老浑所说「本月要产四十二件法器粗胚」,姜异隐约有了头绪。
底层魔修翻身,先从当「人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