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梅颖便把自己的棱角全部收了起来,系上围裙,厨房的烟火气,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底色。
梅颖以为这是包容,现在才突然懂得,真正的包容从不是单方面的自我阉割,而是两棵独立的树相互依偎。
她总在为季光勃的晚归找借口,为他越来越少的交流找理由。他说工作忙,她便连一句“你累吗”都怕打扰他。
以前,季光勃上升期说应酬需要体面,她便省吃俭用给他买最好的西装、领带,而她自己的护肤品都是超市里大婶们用的那种。
她像一个虔诚的园丁,日复一日浇灌着名为家庭的花园,却忘了问这花园里的另一株植物,是否也愿意为她遮风挡雨。
直到有一天看到自己家男人一掷千金地为其他的女人们花钱时,梅颖的心碎了,这些账单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她自我欺骗的牢笼。
原来,她精心呵护的不是花园,只是一片被对方肆意践踏的草坪,她的付出在他眼里,不过是理所当然的垫脚石。
她曾信奉婚姻需要磨合,却误把磨合当成了磨损。
她磨掉了自己的喜好,磨掉了自己的边界,磨掉了对爱的感知力,以为这样就能换来相安无事。
可婚姻从来不是减法,不是减去自我就能拼凑出完美。
就像齿轮与齿轮的咬合,需要各自保持完整的齿牙,才能一起转动向前;若是一方磨平了所有棱角,剩下的只有空转的徒劳和磨损的疼痛。
她忽然想起刚结婚时,季光勃曾说喜欢她眼里的光,可现在的她,眼里还有光吗?
一双盛满了迁就与疲惫的眼睛,那束光早就被日复一日的自我牺牲给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