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看到张飙那双执拗而冰冷的眼睛。
【张飙.这是你逼我的!】
【你想查个水落石出?我偏要把这天捅个窟窿!看看到底是谁,先粉身碎骨!】
……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
这一夜,张飙几乎未眠。
他让宋忠派出去的两名锦衣卫至今都没有回来复命,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张飙的心头。
「不对劲!」
张飙对宋忠道:「他们可能出事了!走,我们亲自去看看!」
突然,临时落脚点的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
张飙与宋忠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只见耿忠带着一队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饶州卫骑兵,将他们的临时落脚点团团围住。
耿忠本人更是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策马冲到门口,用马鞭指着闻声出来的张飙,声音凄厉悲愤,响彻整个清晨:
「张飙——!你这个奸贼!还我贤弟命来!!」
张飙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耿忠,你发什幺疯?!」
「我发疯?!」
耿忠演技爆发,眼泪瞬间涌出,捶胸顿足:
「我蓝龙贤弟!还有他带来的几名凉国公府的亲兵!昨夜在城外黑风坳,被你派去的锦衣卫伏击杀害!尸骨未寒啊!」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两枚染血的、锦衣卫腰牌,狠狠摔在张飙面前:
「这就是证据!你还有何话说?!」
「什幺?!」
张飙和身后的宋忠等人都是脸色剧变。
蓝龙死了?还被锦衣卫伏杀?这怎幺可能?!
「耿忠!你休要血口喷人!」宋忠厉声喝道。
「血口喷人?!」
耿忠狞笑,猛地一挥手:
「来人!将遇害的弟兄们.擡上来!」
话音刚刚落点,几名卫所军士便擡着几副担架上前。
只见上面盖着白布,但隐约可见其下是穿着凉国公府服饰的尸体,以及旁边两具穿着破烂锦衣卫服饰的尸体。
哗!
现场瞬间一片哗然!
驿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和军士们都惊呆了。
耿忠指着那两具锦衣卫的尸体,对着周围的人群悲声高呼:
「乡亲们!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张飙张御史!这就是反贪局!」
「他们查不出证据,便行此卑劣暗杀之事!残害功臣之后,边军大将!天理何在!王法何在啊!?」
此言一出,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无不愤怒,他们纷纷向张飙等人投来仇视的目光。
老钱忍不住站出来呵斥道:「耿指挥使,你少在这里污蔑张大人!我们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哼!」
耿忠冷哼一声,然后沉沉地道:
「你们昨日在饶州卫内,与蓝贤弟屡次冲突,心怀怨恨,故而动此杀机!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说完,他又猛地看向张飙,厉声喝道:「张飙——!」
「蓝贤弟为本指挥使仗义执言,你竟敢对他痛下杀手!简直罪大恶极!」
话音落点,耿忠立刻拔刀指向张飙,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正义的咆哮:
「本官现在就要将你押送京师,听候皇上与凉国公发落!来人!给本官拿下!」
饶州卫的军士们闻言,立刻持械上前,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
宋忠怒喝一声,麾下锦衣卫和老兵们,当即拔刀相向,将张飙护在中间。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爆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圣旨到——!」
一声高亢的呼喊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锦衣卫信使,高举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策马冲破饶州卫军士的包围圈,直抵场中。
信使勒住战马,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张飙和宋忠身上,朗声道:
「反贪局主事张飙、指挥佥事宋忠接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志在必得的耿忠。
张飙和宋忠立刻上前,躬身行礼:「臣接旨!」
信使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反贪局主事张飙,狂悖妄为,竟敢妄解《皇明祖训》,亵渎祖宗成法,蛊惑民心,动摇国本,其行可诛!」
「然,念核查军务或有微功,暂寄尔项上人头。自即日起,严禁尔再以《祖训》之名行审案、调兵、越权之事!若再敢故技重施,定斩不饶!钦此!」
这前半段严厉的申饬,让耿忠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
皇上果然震怒了!张飙的好日子到头了!
然而,信使的话并未结束,他继续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