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经历过元末乱世的老人听得老泪纵横,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带领他们打破黑暗的‘朱重八’。
就连一些年轻官员和小吏,也被这段‘创业史’所震撼,对龙椅上那位威严的皇帝,生出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你们说——!”
张飙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崇敬与激情:
“这样的皇上!这样的洪武爷!是不是应该值得我们口口相传,代代赞扬他的丰功伟绩?是不是应该感恩他再造华夏?!”
听到这话,人群瞬间沸腾。
“洪武爷万岁!”
“皇上圣明!”
“要是皇上一直这样该多好!”
欢呼声、感慨声此起彼伏。
宋忠和锦衣卫们听着,虽然觉得张飙说得过于夸张,但内容毕竟是歌颂皇上,他们也不好阻止,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情绪最高涨、所有人对老朱的崇敬达到顶峰之时,张飙脸上的激情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悲凉、困惑和痛心。
他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激动的人群,那眼神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
欢呼声、感慨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
只见张飙缓缓抬起手,指向那高大巍峨的宫墙,指向那奉天殿的方向,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质问,如同杜鹃啼血:
“可是……可是这样的皇上……这样的洪武爷.”
“为什么如今却要阻挠反贪局去审计那些可能蠹国害民的藩王?!”
“为什么如今却要忌讳反贪局去核查一下皇室那取之于民的内帑?!”
“为什么如今却对他亲口御准、本该如同他当年反抗暴元那把手中利剑一样的反贪局,如此猜忌和打压?!”
他每质问一句,声音就高一分,悲痛就深一分。
直戳得在场的所有人,心窝子一阵又一阵的悲凉。
可是,他的话却没有说完。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汤勺,仿佛老朱手中的利剑,掷地有声道:
“当年的皇上,恨不能将天下贪官扫荡一空!”
“现在的皇上,为何却对可能存在的宗室贪墨,视而不见?!”
“当年的皇上,能与士卒同饮一碗糠粥!”
“现在的皇上,为何连账本都不敢让人看上一眼?!”
“皇上啊——!”
张飙猛地仰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石破天惊、荒诞至极却又直刺灵魂的悲呼:
“您告诉我!您当年为什么要造反啊?!”
“您造反,不就是为了推翻像现在这样,维护特权、纵容贪腐、不让老百姓说话的旧秩序吗?!”
“怎么如今龙椅坐稳了,您自己个儿……反倒活成了您当年最痛恨的模样?!”
“皇上——!您何故造反啊?!”
最后这一声,如同九天惊雷,又如同丧钟哀鸣,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全场骤然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极致反差和诛心拷问震得魂飞魄散!
刚才还在为‘朱重八’热血沸腾的人们,此刻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冰凉和认同感,在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