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暴喝一声,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骤然爆发,甚至连皇帝威仪都抛弃了,直接对着张飙破口大骂:
“张飙!你个疯子!泼皮!无赖!咱草泥马!你个大煞笔——!”
“咱饶你一命!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得寸进尺,要审计咱?!你他娘的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整个空旷的大殿回荡,震得云明等人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那几个侍卫更是脸色惨白,握刀的手都沁出了冷汗。
角落里的史官笔尖一顿,墨点滴在了纸上,但他立刻稳住,疯狂记录。
“皇上何出此言?”
张飙听到老朱破口大骂,反倒平静了下来:
“臣一心为国,夙夜忧叹,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为了大明江山永固?皇上这般辱骂忠臣,岂不令天下志士寒心?”
“我呸!忠臣?你个搅屎棍!”
老朱气得几步冲下丹陛,几乎要戳到张飙的鼻子:
“从你在朝会上‘死谏’求死开始!你就算计上咱了!”
“你跟咱算账!算皇室一年吃喝拉撒要多少银子!算得咱老朱家像个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蚂蟥!”
“你煽动那些穷疯了的京官来讨薪!让咱的立储大典成了笑话!”
“你骂满朝文武是豺狼虎豹,是蠹虫!”
“你审计六部!查得应天府鸡飞狗跳!”
“你搞勋贵!把咱那些老兄弟的家底都快掀了!”
“你还要罢黜儒学?!你咋不上天呢!?”
“咱把你关进诏狱,指望你消停点,你倒好,在里面还不安生!居然扯出陕西旧案,搅和宫里的破事!”
“连……连咱标儿是怎么没的你都敢拿出来说!”
提到太子朱标,老朱的眼睛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暴怒,那是他心中最深的痛。
“还有,你那一纸《治安疏》,字字句句往咱心窝子里捅!雄英……咱大孙的死……也被你拿出来搞事?!”
“你把这大明朝搅得天翻地覆!天下烽烟四起,叛乱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老朱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飙脸上:
“现在!你又给咱整出个‘审计藩王’!还弄了个什么狗屁‘匿名举报箱’!你是非要逼得咱那些儿子们扯旗造反,把这大明的天彻底捅破你才甘心吗?!”
“你是不是觉得,咱的满朝文武都是傻子?就你张飙一个明白人?!”
“你是不是觉得,咱这个皇帝就是个昏君,不听你张飙的,这大明立马就要完蛋?!你说!是不是?!”
这一连串的咆哮,如同疾风骤雨,将老朱对张飙所有的怨气、恐惧、无奈和那丝被戳破真相的恼羞成怒,全部倾泻而出。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洪武大帝,更像是一个被逼到墙角、气急败坏的‘大家长’。
云明和侍卫们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窒息。
那位年轻的史官,记录的手速快出了残影,脸色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恐惧而潮红,突然,他眼睛一翻,直接激动得晕了过去!
【青史留名,就在今日!】
【我他娘的怎么能不吃早饭.我好恨啊!】
【早知当初,就应该跟张御史学学,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写史.】
不管史官心里怎么悔恨,不管老朱的怒骂如何排山倒海,张飙依旧表现得非常平静:
“对!我就是觉得他们大部分都是傻子!蠢货!蠹虫!”
他指着殿外,仿佛指着整个官僚集团:
“国库空虚,边军欠饷,百姓困苦!他们呢?一个个就知道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想着怎么捞钱,怎么钻营!”
“藩王尾大不掉,侵占民田,蓄养私兵,隐患重重!他们谁敢说?谁敢管?!”
“我死谏?那是因为不撞响这警钟,你们还在那装睡!”
“我算皇室的账?那是因为再不算,大明的根基就要被啃光了!”
“我煽动讨薪?那是因为他们该得的都拿不到!活不下去了!”
“我审计六部、勋贵?那是因为里面早就烂透了!不查,等着烂到根子里吗?!”
“我说太子殿下死得不明不白?我说皇长孙殿下夭折得蹊跷?那是因为这里面本来就有问题!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不敢查!或者说,你查不下去了!”
张飙句句诛心,毫不退让:
“至于审计藩王?设立举报箱?这难道不是最快、最有效揪出蠹虫、震慑不法的方法吗?!”
“难道要等他们羽翼丰满,刀兵相向的时候再后悔吗?!”
“朱重八!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明江山,可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把这江山往悬崖边上推?!”
“你以为让我住口了,就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