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死,已经证明这深宫之内的水,远比他想像的更深、更浑!
朱雄英的死,怎么可能全然无辜?
甚至马皇后的死,他都忍不住去怀疑,是不是也有蹊跷?
而张飙那个妖孽,在他看来,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一定窥探到了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未能察觉的隐秘!
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冲破老朱的胸腔。
他想立刻把张飙抓过来,严刑拷打,逼问他说出真相!
无论用什么手段!
但是最终,他还是强行将这冲动压了下去。
他知道张飙的性格,这个疯子不求名,不求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如果逼得太急,他真可能鱼死网破,不顾一切的拉大明陪葬。
而如今的混乱局面,不都是张飙造成的吗?
想到这里,老朱握紧龙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泛白。
【那妖孽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如此招摇,是不是就在等着咱去找他?等着给咱设下另一个圈套?】
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不能动张飙,至少现在不能。
在彻底弄清楚真相,以及张飙到底有何目的之前,他不能把这个唯一的‘知情人’逼上绝路。
而且……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张飙被解禁,就像一块被重新抛入池塘的诱饵。
之前被他掀翻的傅友文、茹瑺余党,那些被他得罪死的勋贵,乃至……可能存在的、与雄英、与标儿、甚至秀英之死有关的幕后黑手,他们会怎么做?
是夹起尾巴躲得远远的,还是……会忍不住跳出来,去找张飙的麻烦,甚至杀人灭口?
“盯着他!”
老朱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酷和平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给咱盯死了!不只盯他,也要盯紧所有靠近他的人!”
“看看有哪些牛鬼蛇神,会忍不住跳出来。”
“咱倒要瞧瞧,这潭水底下,还藏着多少大鱼!”
“是!臣明白!”
蒋瓛心头一凛,立刻领命。
他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是要以张飙为饵,钓出更深藏的势力。
一个该死未死的人,会让所有期望他死的人,如坐针毡。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会不会“疯咬”出他们的秘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去吧。”
老朱平静地挥了挥手,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从未发生。
蒋瓛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融入殿外的黑暗中。
空荡的华盖殿内,只剩下老朱一人。
他依旧闭着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良久,他忽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云明。”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云明,立刻悄步上前,躬身道:
“皇爷,奴婢在。”
“允熥那孩子……最近如何?”
老朱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云明垂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谨慎的斟酌:
“回皇爷,皇三孙殿下自那日……那日之后,便一直待在北五所宫中,深居简出。”
“据伺候的人说,殿下时常在院中练武,或是……对着孝陵方向发呆。偶尔,会问起各地反叛的消息,对几位藩王叔父的动向,似乎……颇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