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一拳狠狠砸在书桌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他不是蠢人,瞬间就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邓妃!那个曾经被他宠上天、甚至让她插手部分王府事务的女人!
她背着自己,动用巨款,去收买、封口可能与太子之死有关的关键人证家属?!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受了谁的指使?还是想替谁掩盖?!
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从头到尾都被人当成了棋子利用?!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和被玩弄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朱棡。
他自以为精明,却没想到最大的漏洞可能就出在自己的枕边人身上。
“邓氏——!”
朱棡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后怕。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人算计了!
而且算计得极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府长史捧着那封八百里加急的‘侍疾’旨意,脸色惨白地闯了进来:
“王爷!王爷!京城急旨!皇上召您即刻进京侍疾!”
朱棡身体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那封黄绫旨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不多时,他就看完了那道圣旨里面的所有内容。
“思念儿子……侍疾……”
朱棡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英俊却带着几分阴鸷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他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鸿门宴’。
难道……陕西的事……东宫的事……已经被父皇查清了?还是父皇查不到证据,打算直接问讯他?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但他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挤出一丝‘担忧’的表情:
“父皇龙体欠安,儿臣忧心如焚!即刻准备,本王要星夜兼程回京侍奉父皇!”
回到内殿,屏退左右后,朱棡脸上的平静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阴沉和愤怒。
“查!给本王立刻去查!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是王府属官嘴巴不严?还是西安那边坏事牵连了本王?或是……老四!”
“对!一定是朱棣!他一直在暗中搜集本王的把柄!他想借刀杀人!”
他如同毒蛇般在殿内逡巡,眼神怨毒至极。
他将最大的怀疑投向了与他素来不睦、且最有竞争实力的燕王朱棣。
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知道,如果真是那些事情败露,此行进京,怕是凶多吉少。
但圣旨已下,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更不敢拒绝。
父皇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传令下去,将所有可能与陕西、与东宫有牵连的文书、账目,全部销毁!”
“所有知情的心腹,立刻分散隐匿!所有与邓妃有关的人,都秘密控制起来!”
“若……若本王回不来,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同时!”
朱棡的眼中闪过更阴毒的光芒:
“让我们的人放出消息,就说燕王虽在北平,但对太子的身体一直关怀倍至,曾多次遣人送药材来陕西,或直接送入东宫,甚至私下向方士请教过养生之道……”
“记住!要模糊不清,要像底层官吏的猜测和私语,绝不能查到我们头上!”
“是!王爷!属下立刻去办!”
心腹幕僚感受到王爷的杀意,心头凛然,连忙领命而去。
朱棡则独自站在房间,捏了捏手中的圣旨,然后走到窗边,望向东北方,眯眼道:“老四,你想当渔翁?想看鹬蚌相争?”
“哼!本王偏不让你如愿,要死大家一起死!”
……
另一边,开封,周王府。
药圃旁的暖阁内,周王朱橚正对着一封刚刚收到的、来自太原晋王府的密信发愣。
信是晋王朱棡的心腹送来的,语气极其焦躁甚至带着威胁:
【老五!当年你秘密送给本王助兴的‘红铅仙丹’,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此事?!】
【那丹药到底有没有问题?!快说!若有半句虚言,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朱橚挠了挠头,清秀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三哥这是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莫非是又……力不从心了?还想再试试?”
他低声嘀咕着,心里甚至有点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