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南上车以后,第一感觉竟然是不怎么舒服。
他随手调整了座椅,又将后视镜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就那么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他的目光随意地瞥了瞥反光镜,又穿过车窗玻璃,看到引擎盖。
但是脑子里,前面两个轮子在哪个位置,几乎完全印在了面前。
他踩着刹车,将火打着,感受着引擎发动机传递而来的振动,仿佛整个人的精神都顺着方向盘与发动机引擎连接在了一起。
美妙,太美妙了!
这种体验是之前完全不曾有过的,人车合一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李悠南将档位挂上,缓缓开出了停车位。
以前总是会胆战心惊地转弯,生怕蹭到旁边的车子。
但此时,车子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前后左右,都了然于心。
这种踏实的开车体验,让他一下子就爱上了开车,不像之前开车只是方式而不是目的。
李悠南将车子缓缓行驶出了停车场,然后拍了拍方向盘,笑着说:“小酷啊小酷,之前是委屈你了。”
这台车子是手自一体的,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还是要切换到手动模式,才能更好地发挥出引擎和变速箱的性能。
将车子在公路上面行驶了一段,李悠南才算是真正完全掌控了这辆车子。
这说明,虽然是通用的驾驶技能,但对于不同的车型,还是要一个短暂的适应过程。
看着前面的路,前后左右的车子在哪里,对向而来的车子大概在什么位置,以什么速度交会,这些信息就像是本能一样,反映在了潜意识里,并不需要李悠南认真地思考,刻意地计算。
前面的一段路有一点点拥堵,有两辆行驶在路中间的移动路障,将车流堵了一长串。
如果是以前,李悠南会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但是如今的他很清楚,越是这样的驾驶环境,反而越危险。
李悠南看准时机,打了灯,看清楚前后左右的车距位置,两把方向,就从车流中钻了出去。
随后,前面便是空旷的大路了。
他轻轻将车窗降下来,一点风吹动刘海。
开车这件事……真爽!
车子滑出市中心的车流,像条鱼找到缝隙。
李悠南左手松松搭着方向盘,湘江的风混着水腥味灌进来,吹散了空调的闷。
电台放着什么他没太在意,反正不是噪音就行。
环线上车不少,但跑得开。
李悠南扫着前面几台车的动态,脚在油门和刹车间虚悬着,手上动作很轻,方向微调,车子就稳稳滑进更顺的车道。
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李悠南就抵达了景超怡家的小区。
景超怡的家位于一片新开发的区域,这里的房子都很新,道路也更加宽敞。除了远离商业中心,单论生活环境而言,这里挺不错的。
李悠南把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的公路停车位上,便在这里等着景超怡下来。
不多时,景超怡戴着一顶遮阳帽,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她跑过来敲了敲车窗,李悠南下了车。
景超怡递来一瓶冰凉的汽水。
李悠南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景超怡说:“我们上午先去逛一逛长沙的几个地标性的网红地点啦,比如橘子洲什么的,晚一点的时候,就在家里吃饭。”
李悠南迟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你家里吃饭……这方不方便啊?”
景超怡不在意地说:“方便得很,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爸妈呢?”
景超怡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妈在浙江,跟我住在一块儿,我爸借调首都,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哦,我爸是银行的技术人员。”
李悠南微微点了点头,怪不得身为长沙人的景超怡长时间一直待在浙江。
……
车子拐上湘江中路,景超怡在副驾把车窗降到底。“莫走大路嘞,”她嘴里突然蹦出两句长沙话,笑嘻嘻地用手指头在手机地图上划拉,“带你看点扎实的。”
长沙话的“扎实”和四川话的扎实意思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有料”。
她指挥李悠南往潮宗街钻。
石板路有点颠,两边是灰扑扑的老墙,晾衣竿横七竖八从头顶支棱出来。
前面一个骑三轮的收废品老头慢悠悠挡着道,李悠南也不按喇叭,瞄了眼右边,后视镜离墙砖顶多半拳。
方向往右一带,再轻轻回正,车贴着墙根滑过去,右边后视镜擦着墙皮上垂下来的藤蔓,叶子都没碰掉几片。
学妹侧头看着,眼里有一丝惊讶。
李悠南右手松松地搭在档把上,心头有一丢丢得意。
车子从巷子另一头钻出来,豁然是湘江。
景超怡把头探出去点,江风吹得头发乱飞:“看对面,像不像个锅盖?”她指着橘子洲头拱起的那块绿顶。
下午的光线里,确实像个倒扣的绿瓷碗。
李悠南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随后转去南门口菜市场附近,她把车窗摇上一点:“这里味道扎实。”
她突然指着路边一个玻璃柜:“搞碗刮凉粉咯?”
车子刚靠边停稳,她就跳下去,操着长沙话跟老板喊:“两份!多放剁辣椒!”
凉粉端上来,透明的粉拌着红油和酸萝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