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祖宅的祠堂偏厅,此刻门窗紧闭,气氛凝重。
厅内坐着五六人,皆是秋家各房有头有脸的人物,主位上坐着当代家主秋宏。
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瘦,三缕长须,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
“襄阳那边又递来话了,县衙新来的那个王户曹,油盐不进,非要重新核对咱们家那三千亩挂坡田的契书和历年赋税记录。”
坐在下首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擦着额头的虚汗抱怨道:
“那地当年是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契书本就经不起细究,历年孝敬上去的数目也对不上新朝的账目格式......这要是真查起来,补缴钱粮还是小事,就怕牵出旧案,落个侵占官田的罪名。”
另一个干瘦的老者,四房的秋文叹息道:“何止襄阳,江陵府这边也一样,漕运上咱们家那条线,如今被新的转运使盯得死死的,惯例钱是再也收不上来了,反而还要倒贴打点,免得被翻旧账。”
“这生意,眼看是越做越赔。”
“朝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一个年轻些的秋家人忍不住愤愤道,“科举不让咱们占优,生意上束手束脚,连祖上传下来的田地都要被清算!”
“长此以往,秋家还如何在荆州立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各自的困境。
昔日的地方豪强,在新朝铁腕整顿面前,显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沉默良久,坐在角落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中年人,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若是还是二叔当年掌总的时候,不至于如此艰难。”
他口中的‘二叔’,正是已故的秋家二爷,秋白之父,秋明远。
此言一出,厅内几人神色皆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