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容易心软,也知道她一定会出言求情。
如果她像其他人那样劝他放下屠刀,那他的刀只会举得更高砍得更狠。没想到她求了,却是以那种软萌的方式扑到他的座席前,扑闪着明净的双眸巴巴地瞅他。
她这一面他从未见过,甭看他表面冷漠以对,实则吓了老大一跳,满腔的怒火被瞬间清空。
哪怕是现在回想那一幕,仍有灵魂被击穿的一瞬震憾。这让他有些烦躁,能彻底左右自己情绪的人物本不该留。可他承诺过不杀她,所以心情更加恶劣。
「你不仅擅长炼药,还很会揣度人心……」
以前她知而不为,被他视为愚蠢的人性道德感在作祟;眼下她用了,却是用在他身上。这滋味真的一言难尽,觉得她还不如不用呢。
如果第一次是碰巧戳中他的软肋,在血溅白袍的那一刻他原本没什幺情绪。
按惯例处置便是,反正每次出征都有人遭殃,他都习惯了。结果在看到她不自觉地为自己清除衣物上的血污,顿时原谅了全世界,爱死不死,爱罚不罚。
他忍不住闭上双眼,轻缓问道:「……是谁教你这幺做的?」
只要她肯向自己坦白,他依旧会待她如初,会一直庇护她,纵容她在霄京畅行无阻……身前猛然一撞,他默默垂眸,无语凝望抵在胸膛的一张芙蓉面孔。
「撒娇也没用,我不吃你这一套。」他淡然道。
她肯定学过,不然哪能次次都正好撞他心坎上?
「我没撒娇,」桑月坦然道,「我在摆烂,在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