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无人区的第四天,气温骤降,狂风卷着冰雹和雪粒,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十步,世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白。驼队人员大部分都是没有走商经验的密教僧,突遇这种变故,一时手足无措,登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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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让受惊的牲畜和人员靠拢,但声音一出口就被狂风卷走。一峰满载货物的骆驼在惊恐中踩进被浮雪掩盖的鼠兔洞,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凄厉的哀鸣,沉重的驮子将它彻底压垮,连着把跟在它身边的两个密教僧也压了进去。有同行的密教僧想去救他们,但却被桑吉勒令继续前进,不准救人,在这能冻僵血液的严寒中,任何停顿都意味着死亡。
不幸中的万幸是,桑吉的丰富经验保证我们始终走在正确的方向上,虽然比往常晚了近三个小时,但还是顺利抵达了预计的中转点。
人员的损失让队伍的气氛有些低沉。
尤其是死的那两个密教僧还另外有五个同行的伙伴,更是受不了这种打击,其中两个年纪小的忍不住暗暗抹起眼泪。
但这仅仅是艰难旅程的开始。
在走出无人区的头一晚,驼队遭到了狼群的围攻,再次损失了三峰骆驼和五个人,其中四个是求法的密教僧。
第二天,在即将走出无人区的时候,撞上了一伙盗猎者。
在短暂的对峙后,桑吉尝试沟通,却遭到对方突然开枪袭击。
双方混战一场后,盗猎者被击退,驼队伤了六七个人,其中以桑吉伤最重,还有另两个密教僧被打中了腿,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身中数枪的桑吉只能被抬着上路,赶到尼玛的时候,人已经近乎昏迷,却又不敢送去医院,只能连同受伤者一并放在地下诊所治疗,而驼队则临时在尼玛找了个顶替向导,补充食物饮水后,继续前进。
出尼玛向西南,进入阿里地区,最终抵达普兰,在短暂休整两天后,继续上路,取道强拉山口,趁夜翻越国境。
强拉山口的垭口处海拔超过五千米,空气稀薄,呼吸困难。零下三十度的严寒
如同无形刀锋,穿透所有衣物,让人的睫毛都结满冰霜,连呼出的白气瞬间都能冻结成冰晶。
为防止被巡逻队发现,驼队不敢点火照明,唯一的光源只有偶尔从云缝漏出的惨淡月光,我们踩着如刀锋般锋利的碎石,紧贴山壁,沿着羊肠小道前进,脚下是万丈深渊。半途有骆驼不慎踩空,带着边上的两峰骆驼连带同三个人一起坠入被无边黑暗的深渊,不由自主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也不知传出多远。
这让向导变得异常紧张,连声催促驼队众人加快行进速度。结果手心脚乱之下,又有两峰骆驼带人跌下山崖。
至此出发时的二十二个密教僧,只剩下十三人还能继续前进。
好在翻越山脊,向南坡下行,气候环境立刻快速好转。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使南坡比北坡温暖湿润得多。海拔急剧下降,气温显着回升,空气不再那么干燥,云雾也增多起来。山谷中植被开始变得茂盛,与北坡的苍凉形成鲜明对比。
也就在这里,驼队与来接应的队伍碰头了。
接应者只接了剩下的十三个密教僧,先到胡姆拉短暂休整,然后带着众人南下至泥泊罗的首府加德满者。
至此一路的紧张终于变得松驰下来。
我们被安置在加德满都的一座小寺庙里,短暂停留三天,并被允许到加德满都市内参观游览。
年纪大的密教僧并没有观光的兴趣,只有几个来自同一寺院的小密教僧张罗着要去玩,我便顺势响应,跟他们一起逛了一圈。
三天后,我们拿到了泥波罗的身份证件,便继续南下,经由比尔根杰口岸进入印度。
那些伪造的身份证件在过境的时候并没有派上用场。
负责送我们过境的向导在送上去的文件里夹了厚厚一叠钱,对我们的检查就变得异常宽松,基本上是什么都没看,就直接放人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