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使又何必如此……”
那名挡路的侍卫话未说完,顾铭“唰”地一声拔出腰间利刃,直指对方咽喉:“事关两国邦交,挡我者——死!”
歘欻欻——
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应时响起,四周所有侍卫几乎同时举刃,寒光尽数对准顾铭。
可他依旧毫无惧色,冷眼环视眾人,声如金石:“我乃顾氏子弟!”
“若今日殞命於此,高丽——必亡!”
他绝不能退!
王讼乃是老谋深算之辈,能在如此局势下稳坐王位,心机之深可见一斑。
顾铭若在此时露出半分退缩,反而会引起猜疑。
他必须坚持一贯的强硬。
不,他甚至要比以往更加决绝。
也唯有如此,或许才能进而获得一丝的良机。
顾铭其实早就已经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了。
於他而言。
哪怕自己身死,只要能够解决当前辽东的局势,那对於整个大宋而言就是稳赚不亏的。
闻言,四周的侍卫果然纷纷变色。
他们显然也是对顾氏有著些许的畏惧,但身为侍卫的使命却仍是在强迫著他们不曾退步。
顾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半分犹豫当即便要挥剑。
但就在这时,一声吶喊声忽然响起。
“——住手!!!”
一个侍从急匆匆的从王宫之中冲了出来,脸上带著一丝丝的慌乱,皱眉瞥了一眼顾铭又看向了那些个甲士:“尔等岂能对宋使无礼?”
“还不快快收起兵刃!”
说著,他才再次看向了顾铭,脸上厉色转瞬消失。
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个殷勤的笑容,躬身说道:“少公子何须如此呢?”
“大王本就说您无礼。”
“您这样”
“別废话!”顾铭瞪了那侍从一眼,“高丽王乃是何打算?”
“可要见我?”
看著顾铭这仍是决绝的眼神,侍从无奈的嘆了口气,身体再次低了一分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公子与我来。”
“哼!”
顾铭冷哼了一声,大步朝前而去。
而那侍从也是丝毫都不犹豫,就这样跟在了他的身旁,小声的说道:“公子无需动怒,我家大王也是实属无奈啊!”
他的声音十分的卑微,就连表情都是如此。
“辽贼势大。”
“这些时日来屡屡威胁我王称我王若是不从,就要灭了我高丽。”
“身为一国之君,我王实在是不愿看到高丽生灵涂炭啊。”
——仍是老一套。
这侍从作为王讼的心腹,显然是早已经过了王讼的授意,想要安抚住顾铭。
这也是他的老一套东西了。
两边都不得罪死,始终都留著一个退路。
“少公子。”
“我高丽当真不愿与顾氏为敌。”
“要不您这样此番归宋,与顾公商量一下,让大宋派重兵前来,帮我高丽赶走辽国。”
“若是如此.我高丽定会受顾公驱持,绝无任何怨言。”
那侍从是越说越认真,到了最后甚至都有了一种委屈落泪的感觉。
“是嘛?”顾铭猛地停下了脚步,冷冷看了那人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
一瞬间,那侍从的身体便是微微一颤,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惧,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开口回答。
顾铭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再次朝前而去。
那侍从愣了良久。
看著顾铭的背影,那种莫名的寒意在这一刻更加的明显。
片刻之后,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在高丽的地位可是极为的不凡。
虽然他没什么太高的职位,但光凭著受王讼宠爱这一点,便足矣让很多人来巴结他了。
如今眼睁睁看著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嚇到了。
那种羞辱感可想而知。
“哼!”
“早晚弄死你!”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旋即脸色立刻恢復了平静,快步上前追上了顾铭:“那是自然,公子放心,我王早已说过,高丽与顾氏是永远的朋友。”
“.”
两人一路往前。
这高丽的王宫倒也修建的格外不凡,沿途而去一路皆是有著甲士。
顾铭始终都在绷著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颤。
这並非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必死的信念影响到了自己的身体,使其不受控制的有些亢奋。
片刻后,他终是见到了王讼。
与昨日情形截然不同,
王讼此刻满脸堆笑,甚至显出几分諂媚,未等顾铭步入殿內,他便主动迎上前来,语气热络:“少公子何故动怒?有话不妨慢慢说。”
他仿佛丝毫未在意顾铭腰间所佩之剑。
这般佩剑上殿之举,实则源自中原的传统。
自古而来,
九州在外交场合既重礼制,亦存威严。
使者佩剑並非失礼,反而是身份与气节的象徵。
即便后世的儒家强调礼制,但在秦汉之际,儒者也多兼通六艺、文武兼修,並非后世所想那般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