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琛在辽国虽位高权重、一言九鼎,但如今看来,他却成了眾人立功之路上的一块巨石。
就连他的心腹,也难免心存异议,只是无人敢明言罢了。
“丞相,”见王应琛再度迟疑,一名年轻文士终於忍不住开口,“眼下大势明朗,赵匡胤必死无疑。”
“何不趁此机会——”
话未说完,王应琛已抬手打断:“不可!”
“尔等这是小看了顾氏,更小看了宋主!”
“绝不能贸然进攻。”
“维持当前局势,再稳几年,我大辽必可一统天下!”
他的態度仍旧是十分的坚决。
闻言,一眾心腹自然而然的便默默低下了头,將眼神之中的不满全都给隱藏了过去。
时间匆匆流逝。
当前的局势就是这般,辽国既能窥探宋军动向,那宋军自然也能洞察辽廷之变。
顾瑾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辽国朝中的暗涌。
这一变动,让他瞬间察觉到一个新的契机——
王应琛既不肯上当。
那便主动出手,逼他出手。
朝堂向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纵使是昔年那一位位极具辉煌的顾氏子弟,除了最耀眼的几个,在这朝堂之上却仍是做不到一言九鼎。
其实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应琛的想法確实很对。
在这仍以农为本的时代,凭藉辽国辽阔疆域,切实推行法家那一套耕战体系,確能在数年之间强兵富国、倍增国力。
但他终究太年轻了。
这也恰是法家士子常陷的窠臼——
过於执信“法、术、势”之道,篤信严刑峻法、权谋驭下,却轻忽了人心相背、利益交织之复杂。
如同商君立法而秦强,却亦埋下怨望之种;
韩非论君势,却难终自身之局。
王应琛眼中只见律条与君权,漠视了旧族权益、朝堂平衡,乃至人情缓急之间藏著的变数——
而这,正是顾瑾可以借力破局之处。
其实甚至都无需顾瑾去琢磨该怎么下手,还未等过去多久,就已经有人送来了密信,想要与顾氏联手,共同除掉王应琛。
他已经影响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以他的底蕴。
还不足以让所有人都甘心受他胁迫。
对於这封密信,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王应琛的再次试探,毕竟这送信之人甚至都未曾表明身份,但顾瑾自是顺之行事,只不过確是未曾在其中明著出力。
於他而言。
有著这一封密信其实便已经足够了。
就在此事过后,顾瑾当即便再次利用起了顾氏早已隱藏在各国之间的暗探,联络起了北汉境內的各家学子。
——尤其是刘继元。
没错,顾瑾虽是大败刘继元,但却並未取他性命。
这种人就是个搅屎棍。
留其一名反倒是会有可能又想到很多东西,顾瑾又岂会去成全刘继文?
刘继元本就是个十分暴虐之人。
尤其是再次战败之后。
他虽然名为帝王,但如今已经完全就没有了半点的地位。
这对於他这种人而言,本就是折磨。
顾瑾就是要通过这些人来煽风点火,推动辽国內的暗涌,这绝对可称之为当前局势之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整个计划也是颇为顺遂。
但可惜的就是赵匡胤的身体確实在当前局势之下越来越差。
宋军主帐。
看著脸色越来越差,甚至已经难以起身的赵匡胤,顾瑾的表情同样也是愈发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