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眉头微蹙,但神色不变,坦然应对:「确有此事。」
「张俊所部遇敌小股游骑,未战先溃,致使侧翼百姓村落遭劫掠,按军法,当斩。」
「末将念其初犯,且确有敌情,已是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张璞嗤笑一声,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乱响,「好一个从轻发落!」
「你可知他是谁?你可知你打的是谁的脸?!」
他站起身,绕着岳飞走了一圈,语气充满了讥讽与压迫:「岳将军,你出自巨鹿学院,熟读经典,当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之理。」
「有些事,须得懂得变通!」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你如此行事酷烈,不通人情,让麾下将士如何心服?让同僚如何与你共事?」
他重新坐回位子,语气看似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决:「黑水峪之事,敌情不明,岂可轻动?」
「若中了敌人诱敌深入之计,损兵折将,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此事休要再提,你且回去,好好整饬你的本部军纪吧!」
「莫要再越俎代庖!」
说到最后之时,这张璞的脸上不由得便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岳飞双拳骤然握紧。
看着眼前的张璞,他的眼神忽然就挣扎了起来,似乎是在因什幺事儿犹豫,但最后又不得不冷静下来,旋即一声不吭的便走了出去。
他已经遇到太多次了!
就在这北疆之中,已经有太多太多的良机被浪费掉了!
不仅仅是这张璞晖如此。
这北疆宋军之中的弯弯绕绕可远远没有表面这幺简单,几乎是所有人都是岳飞的桎梏。
回到自家营寨,那肃杀严谨的气氛与中军大帐的慵懒判若云泥。
早已等候在帐外的副将牛皋立刻迎了上来,他性情耿直急切,见岳飞面色沉凝,心中已预感不妙,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压低声音问道:「将军,大都督.准了我们的出兵之请吗?」
岳飞脚步未停,只缓缓摇了摇头,径直走入帅帐。
牛皋愣在原地,随即一股热血直冲顶门,他跟着冲进帐内,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低吼道:「又是这般!又是这般!」
「战机稍纵即逝,那完颜迪古乃势力越来越强,他们.他们眼里除了那点权势利害,可还有半分军国大事?!」
「可还对得起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这帮蠹虫,简直.简直混帐!」
他越说越气,一把摘下自己的头盔重重掼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胸膛剧烈起伏。
岳飞默然走到案前,手按在冰冷的地图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没有阻止牛皋的宣泄,因为那份愤懑与无奈,同样在他心中汹涌澎湃。
他何尝不痛心?何尝不愤慨?
只是他更深知,在此地,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确实可以私自动兵。
岳飞还是十分相信自己的战略眼光的,只要他动,那就一定能够打赢。
可他也清楚,纵使是打赢了,他也一定会受到惩罚。
岳飞虽然不怕这些。
但他会有顾虑,怕自己会被调出北疆,届时这北疆之地也便再也没有了希望了!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数不清的思绪不断在脑海之中升上来,此时此刻就连岳飞这般的性格,都觉着自己异常的疲惫。
战事与政事的种种让他疲惫不已。
但就在此时,帐帘被轻轻掀开,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双手奉上一份看似普通却封缄严密的拜帖,声音带着几分异样:「将军,营外有人递上此帖,说是.故人来访。」
岳飞眉头微皱,此时此地,有何故人?
他接过拜帖,触手是一种特制的厚实纸张。
当一摸到这张纸之时。
岳飞的神色便不由自主的变了起来,显然是已经有了猜测。
这纸张他十分熟悉。
是顾氏子弟常用的巨鹿纸张,其触感与其他纸张有着十足的差异。
而上面的名字同样也未曾出乎他的预料。
几乎是瞬间,岳飞整个人便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
「快!」
「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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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