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璠又问道:“听讲的人呢?”
白榆目光仍在那小娘子身上打转,随口答道:“身边这两位就是,都是在县学时的同窗,今天来捧场的。
还有后边树底下的三位朋友,也是来听讲的人,但我不认识。”
徐璠不可思议的说:“全京城就这五个人来听,其中两个还是你同窗,你怎么好意思还留在这里?”
难道这白榆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吗?这脸皮厚度,在严党也能排进前三了吧?
“五个人又咋了?”白榆终于把视线从小娘子身上收回来,转头看见徐璠,似乎毫不惊讶。
白榆又振振有词的继续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谁规定五个人就不能开讲了?
再说那边墙角还有个锦衣卫官校正在监视,那更齐活了,场面上什么也不缺了。”
徐璠:“......”
白榆这情况,相当于辛辛苦苦码字写了本书,结果刊印后只卖出了几本。
正常人都该心凉了,怎么白榆却浑然不在意?
然后又听到白榆说:“又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所以讲学这东西就是——人不在多,有料就行。
不过人确实也少了点,还是再等等吧,推迟到中午开讲。”
徐大公子璠好歹也是徐阶亲手培养了好几年,意识不是很差,当即很敏感的问道:“你有料?有什么料?”
白榆淡淡的说:“经过深入研究后我发现,复古派明着鼓吹汉唐,其实意在贬低本朝!
明着主张模仿古人,其实大行借古非今之道!
明着打出文学旗号,其实是以文载道,所谈都是政见!”
这一套排比句扔出来,直接把徐璠震懵了。
他跟着父亲徐阶学过不少,深知嘉靖皇帝性情,岂能不知道这几句的杀伤力?
然后又听到白榆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说:“我白榆认为,复古派就是当今文坛上的反动权威!所谓复古,就是一股危险的思想逆流!
对此,我们必须要加以彻底的揭露和严厉的批判,这样才能矫正人心、挽回恶劣影响!
这就是我今天讲学的宗旨,至于有几个人肯听,那就不是我所能掌控了,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徐璠看着一脸正气的白榆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话,总算明白什么叫“正到发邪”了。
忍不住质问道:“你疯了吗?你知道如果你公开讲这些,会掀起多么大的腥风血雨吗?会让多少人倒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