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前方的官道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手边是好走的大路,基本是沿着湘江通向湘阴,再到岳州;右手则是穿山越岭的小路,也许能少绕一点,但更难走。
萧弈稍稍勒马,瞥了一眼地上的马蹄,等了等后方的兵士,待传令兵赶到,毫不犹豫下令道:“传我命令,全走左边沿江大路。”
“喏。”
周娥皇道:“你为何不分兵追踪?我看两边都有……”
“不需要,驾。”
“啊。”
马驰聘得更快。
夜幕降下之前,萧弈赶到了沿江一个废弃的村落,终于勒马。
周娥皇不停喘着气,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村子,问道:“这是哪儿?”“铜官窑村。”
“你怎知晓?”
“好结……”
“好结果来自充足的准备,我便不该问你。”
“这村有个码头。”
“怪不得,你不走小路,直接来此。”周娥皇道:“只要找到船,一夜行船,就能抢在边镐、杨继勋前面抵达湘阴。”
“不错,朗州军正在攻湘阴,我传封信,他们就逃不掉。”
萧弈翻身下马,将周娥皇扶下来,回头一看,后面的兵士还没跟上,道:“我们小心些。”他没有举火,借着最后的残阳,看到了地上马蹄的痕迹。
步入村中,一股混杂着腐败与焦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村落的规模远超预想,前方,沿湘江岸线延伸出的低矮山形势如一条小龙,其中布满了一个个窑口。村落中央是一片被烧焦的空地。
风吹过,地上的白骨滚到萧弈脚边,其中两个骷髅头吓得周娥皇捉紧了他的胳膊。
萧弈抬脚,本想把那头骨踢开,想到它们原本也是活生生的人,终究只是扯着周娥皇走到旁边。 “咦。”
周娥皇忽停下脚步,只见她的绣鞋踩到了一块破碎的瓷器。
她俯身拾起,道:“好精美的瓷。”
月光恰从云缝漏下,照着瓷片上的褐绿釉彩,泛着细碎冷光。
“此处原本该是很大的造瓷地。”
“怪不得叫铜官窑。”
“去码头看看。”
萧弈艺高人胆大,不等兵士赶到,继续往走。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能看到作坊、市场、民居。